客厅里, 除了林黛玉几位主子，就是丫鬟了。安乐公主府的人倒是没有那么怕太上皇，因为他们懂得如何避让，不随意去做太上皇厌恶的事情。太上皇平时的性子算是极好的，没有随意发火。

太上皇不是皇帝, 没去管朝堂上的事情，对后院的那些丫鬟奴仆, 也不甚在意。只要那些人下人伺候好些, 没有做蠢事, 那便没有什么。至于下人偶尔做错一点小事情，太上皇也是能容忍的。

自打太上皇住进安乐公主府后, 他的宽容度就高了，容忍度也高, 那些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 要是下狠手起来, 也不拖泥带水的。

三公主听到林黛玉的话, 有些害怕。她之前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根本就不管她, 她想要封号, 到底是没有要到，她现在也不敢要封号了。她转头看向张太妃, 就不知道张太妃是什么意思。

“我跟三公主是该拜见上皇。” 张太妃道。

她跟三公主到底过来了, 林黛玉又说了这样的话，那么她们去拜见拜见太上皇也好。

可是张太妃有些担心, 太上皇的脾性可没有那么好，即便他们多年没见，张太妃也不认为太上皇会对她好。正因为多年没见，她又没有生养，太上皇才更加容易忘记她。

等林黛玉带着张太妃和三公主去见太上皇的事情，太上皇果然不大记得张太妃。

“这不是新来的嬷嬷吧？” 太上皇开玩笑道，他看到张太妃身上的穿着，便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嬷嬷。

“是张太妃。” 林黛玉开口，果然不能祈求太上皇能记得太妃。

太上皇当年也有不少妃嫔，那些还活着的妃嫔都成了太妃，太妃也有好几个呢。

“原来是你啊。” 太上皇到底不记得张太妃的名字，只道，“张氏。”

“是。” 张太妃应声。

三公主站在旁边，虽然太上皇叫了张太妃张氏，可是她不认为太上皇就真的记起张太妃了。

实际上，太上皇是记起张太妃了，张太妃当年也时常出现在太上皇的面前，太上皇还是有些印象的。只不过他真的不记得张太妃的姓名，要是说什么妃嫔，兴许还记得一点。

“可有事？” 太上皇询问。

“臣妾过来给三公主添妆的。” 张太妃回答，“皇上已经允许臣妾住在三公主府了。”

“这就好。” 太上皇可不管这些事情的，这些太妃爱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反正他自己就住在安乐公主府，也没有住在皇宫。

太上皇已经不管那些太妃了，那些太妃在宫里过的是好还是坏，自然有皇后管着，皇后也不可能太苛待那些太妃。

张太妃听太上皇这话，就知道太上皇没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这也是，他们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哪怕三公主发生一些事情，这也有皇帝和皇后处理，根本就不用太上皇操心。

这时候，张太妃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责怪太上皇无情，因为太上皇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太上皇还是皇帝的时候，太上皇就很少管后宫的事情，就算真发生什么事情了，也是叫管理后宫的妃嫔处理。

“怎么，你们还有话说？” 太上皇坐在那儿，见张太妃和三公主还没有打算走，便道，“三公主的封号找皇帝要去，朕可不管这些事情。”

太上皇看到旁边的三公主，便想着她们还站在这里，是不是想要封号。可是他就不打算给三公主封号，三公主不是那么能作么，那就继续作下去啊。

张太妃无奈，还好她没有恳求太上皇。这还没说呢，太上皇就拒绝了。

三公主听到太上皇的话，难免伤心，却也无可奈何。

“你们先回去吧。” 林黛玉开口，省得太上皇无话跟她们说，就开口嘲讽了，而三公主身上的槽点又多。

“臣妾告退。” 张太妃行礼告退，顺带拉着三公主一块儿走。

等张太妃和三公主一块儿走了，林黛玉这才看向太上皇，“爷爷，没想着要一个人陪着你吗？”

“年轻的时候风流过了，现在哪里还要人陪啊。” 太上皇现在对那些女人没有兴趣，别说老男人喜欢年轻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那些女人的手段厉害着呢，他可不想放一个不知道有什么手段的女人在身边，哪怕是张太妃这样的，他也是不要的。

年轻的时候阅历太多，太上皇现在就厌倦了。

“张太妃现在跟着三公主生活，有她在，三公主应该很快就能跟三驸马复合。” 林黛玉道，她没有帮助三公主，要是三公主自己能想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也就是皇后赏赐的是两个宫女，而不是让其他官员的女儿嫁给三驸马。” 太上皇认为皇后的手段还是很温和，赏赐的人是宫女，宫女就是伺候主子的。

在宫里的时候，三公主这些人也算是宫女的主子，即使那两个宫女成了三驸马的女人，那也越不过三公主。要是换成其他京官的女儿，而不是入宫当宫女的小官之女，只怕三公主的处境更加艰难。

“你母后还是有给她留有余地的，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想得明白。” 太上皇道。

“是啊。” 林黛玉点头，看吧，在古人的心中就是如此，而大环境也是如此。

即使破坏了别人的婚姻，但也是合法合理的，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留有余地的。

林黛玉也不认为皇后做错了，在这个时代这么做，对三公主不见得就是坏事。以三公主的脾性，就算皇后没有赏赐三驸马宫女，只怕三驸马迟早要有别人，等三驸马真正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又或是上奏请求皇帝允许他纳妾时，那时候的情况就没有现在这么温和，三公主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你不用怕，要是简浩敢对你不好，直接弄死他就是了。” 太上皇对三公主和对林黛玉，完全是两个态度，“一个建安王世子而已，没有这个世子，还有其他世子。”

“树上还有柿子呢。” 林黛玉开玩笑道，“您放心，他就住在公主府，要是他不好，乱棍把他打出去！”

“再让他去当乞丐，谁都不准接济他！” 太上皇顺着林黛玉的话往下说，“让他多体会体会人间疾苦，一个男人不好，就不应该留着。”

“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用晚膳了。” 林黛玉笑着道。

林黛玉刚刚没有留张太妃她们一起用晚膳，一来是她跟她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二来就是太上皇明显就不关心她们，留着她们也没用，只怕弄巧成拙，让三公主又惹太上皇不高兴。

隔壁礼部尚书府，刘雨竹非常羡慕林黛玉能成为安乐公主，林黛玉成为安乐公主在前，林如海封侯在后。刘雨竹有时候就想，要是她成为了公主，那么她就不用忍受那么多事情了。

近来，外面传言她本事设计嫡姐的，可害人终害己，自己被孙绍祖救了。

刘雨竹的脸皮很厚，可不管那些事情，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跟孙绍祖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就算他们再说什么，父亲不可能允许孙绍祖退亲，而孙绍祖也不可能傻傻地上门退亲。

因为传言里也有说孙绍祖本来是想救她嫡姐的，刘雨竹明白，这些传言都是他们刘家自己传出去的。那些人就传吧，她已经定亲了，也不怕名声受损，倒是那些没有定亲的人，要小心一些了，别名声受损，嫁不出去。

用过晚饭后，刘夫人便让人把刘雨竹叫了过来。

“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 刘夫人自然知道这是真的，但是还是装样子问刘雨竹。

之前，便是因为没有证据，刘夫人又不能拿刘雨竹如何。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反正我都跟孙绍祖定亲了。” 刘雨竹不怕，“母亲还是先查查是谁传出去的吧，我们刘家还要脸面。”

刘夫人皱着眉头，这个刘雨竹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因为刘雨竹订了亲，丈夫也不可能允许她随便处理刘雨竹。要是她真处置了刘雨竹，把刘雨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取消婚约，只怕丈夫要跟她离心。

而眼前的刘雨竹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这么硬气的吧。

刘夫人非常讨厌丈夫的那些女人，早年要不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生的总是女儿，丈夫就不用纳了那些女人。可那些女人不也生了好多个女儿么，好在自己后面生了儿子，可是她生了，那些女人也生了。

这着实让刘夫人很生气，可是再生气又如何，不还是得面对这些人。

“你倒是不怕。” 刘夫人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追查下去。在你出嫁前，你就为老夫人多抄几份佛经吧。”

“是，这是我对老夫人的孝心，不是您的惩罚。” 刘雨竹不大甘愿，可是她到底在后院生活，不能跟嫡母闹得太难看。

要是孙绍祖当初真的抱到了嫡姐，这一件事情可就不是这样了。刘雨竹惋惜，现在就只能先这样了，不能再动手。

而贾家倒是没有刘家这么复杂，没有那么多儿女。

荣庆堂，贾老夫人知道那些人去给林黛玉添妆了，她年纪大了，也让人送了东西过去。她用过晚膳后，便待在屋里，心里想着林黛玉收了她的东西，想着她是她的外祖母，只盼着林黛玉日后能帮衬宝玉一些，别让宝玉过得太苦，也别让皇室为难宝玉。

“鸳鸯。” 贾老夫人伸手拉住给她捶肩的鸳鸯，“你跟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年纪也大了，可有想法？”

“奴婢就想一直伺候您。” 鸳鸯能有什么想法，她怕等贾老夫人去世后，贾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就是去了贾宝玉那边，也不可能好的。可是她又不能跟贾老夫人说出来，因为贾老夫人已经把她的父母等人送到贾宝玉那边了。

贾老夫人分明就是将她跟贾宝玉绑定了，鸳鸯现在再说其他的话，只怕会让贾老夫人不高兴。

鸳鸯心里清楚，因此，她也不说其他的话。

“这些人里，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也信你。” 贾老夫人是真的看重鸳鸯，鸳鸯就是她的心腹，替她管着不少银钱，“当初，我儿要你的时候，我就没舍得把你给她。”

“是。” 鸳鸯应声，她明白贾老夫人不是不舍得把她给人，而是贾赦不得贾老夫人看重。

以前，鸳鸯没有看明白这些事情，如今倒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一个丫鬟，即使贾老夫人对她再好，她的出身都改变不了，她就是家生子。正因为她是家生子，才得到贾老夫人重用。

外头买来的，即使贾老夫人掌管着人家的卖身契，但是贾老夫人还是不信那些人。

“我年纪也大了，你也伺候不了我多少年。” 贾老夫人叹息，“鸳鸯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不若，鸳鸯随您去了！” 鸳鸯的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也说了出来。

“这怎么行。” 贾老夫人听到鸳鸯这话，倒是极为满意的，这说明鸳鸯对她忠心，“你也算年轻，再等几年，也是能生儿育女的。”

贾老夫人已经想好了，鸳鸯的年纪大是大了一点，但是鸳鸯有能力，能管理钱财，比史湘云有能耐。要是有鸳鸯照顾着贾宝玉，贾老夫人也能烦心一些。

“不如这样，等我去了之后，你就跟了宝玉吧。” 贾老夫人终究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你看那袭人，能力还不如你，她要是跟着宝玉，我不放心。唯有你，我才放心。”

鸳鸯早就知道贾老夫人可能说这些话，只是现在听了这话，她还是有些寒心，“奴婢自梳就是，到时候照顾宝二爷，您也能放心。”

贾老夫人听到鸳鸯说自梳，皱起了眉头，“何必自梳，我是让你跟了宝玉，你的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是成熟稳重，你日后再为宝玉添个一男半女，你也能立得住。你是我让过去的，湘云不敢为难你。”

“老祖宗。” 鸳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鸳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鸳鸯早已经想过了，或许贾宝玉跟贾赦有差别，贾赦的色是直白的，而贾宝玉则是说女儿家清贵，可本质上，两者身边都有很多女子，贾宝玉恋爱的女子也多。她显然不是贾宝玉最为喜欢的那种，而且她多管钱财，难免让贾宝玉厌倦。

没跟了贾赦，就去跟贾宝玉吗？

那她鸳鸯成了什么人了，她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好了，只是说说而已，没让你真的那么做。” 贾老夫人见鸳鸯跪在地上，便知道鸳鸯可能真的不大愿意，那就再等等。

要是她能活得长久一些，能多看顾贾宝玉一些，那她就稍微安心一点。可是贾宝玉现在才成亲不久，贾宝玉看上去又不是一个能撑得住的人，而史湘云也不是很懂事，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贾老夫人如何不担心贾宝玉，正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老祖宗，鸳鸯伺候您这么多年，不敢有二心。” 鸳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奴婢的家人正伺候着宝二爷，奴婢一下子都敬重您，听您的话，鸳鸯也一样，只是鸳鸯不愿成为宝二爷的女人。”

“罢了。” 贾老夫人怎么可能没听懂鸳鸯的话，鸳鸯的家人在贾宝玉那边，那么鸳鸯就跑不了，“有些乏了，睡吧。”

鸳鸯起身伺候贾老夫人，心里不是滋味。老夫人现在说罢了，不一定就是真的罢了，老夫人那么关心贾宝玉，只怕日后还是要让她过去的，只是是不是成为贾宝玉的姨娘，这都不一定。

伺候贾老夫人睡下后，鸳鸯便到了屋外，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阵阵寒风。

贾老夫人的身子还算健朗，可是再健朗又能健朗到什么时候呢，鸳鸯无法，老夫人那些年到底对她不错，她不能忘记老夫人对她的恩德。

鸳鸯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便去瞧袭人。袭人正坐在暖和的屋里吃东西呢，她现在怀着身孕，想吃什么，便让小厨房做，小厨房的人也紧着她。

“老祖宗睡下了？” 袭人瞧见鸳鸯过来，便问，“还是老祖宗让你过来的？”

“睡下了。” 鸳鸯看向小茶几上摆放的吃食，又看看袭人的肚子，“晚上便已经吃了不少吧，怎么现在又吃这么多？”

“肚子里的这个要吃。” 袭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少吃些。” 鸳鸯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却也知道一些事情，“免得孩子太大，后面不好生。”

“大夫瞧着呢，没有问题。” 袭人以前做丫鬟，虽然吃食不错，却也没有现在这么好。加上她怀孕，又嘴馋，吃的便多了。

她不是不想少吃一点，想着维持身材，可是要是少吃一些，肚子里的孩子长不大，到时候生下一个体弱的孩子，那么她找谁去。因此，袭人现在倒是吃的比较多，先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要紧，至于其他的事情倒是可以缓一缓。

贾宝玉跟史湘云才成亲多久呢，现在还处于浓情蜜意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