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2 / 2)

她气恼地说“怀安知道你心里藏着如此多的弯弯绕绕么”

甄兮想了想笑道“知道的吧老夫人,您都想不到,怀安有多少处事方式,是我教的。”

“哼”

俞桃不想再说话了,想想也是,怀安从小没人教,又受欺辱虐待,若非甄兮教他些东西,她见到怀安时,他大概也不是那个看着乖巧,心中却自有主意的模样,他要跟上国子监的课程,想来也没那么容易。

这么一想,俞桃心情便更复杂了。

仔细想想,甄兮跟怀安朝夕相处都超过一年了,若有害处,那时候怎么没见着她听昭曦那丫头的意思,她在国公府初见怀安时她的模样,可比他还没跟甄兮搭上时圆润精神多了。而且昭曦还曾愧疚地对她说过,若非甄兮先一步关注到怀安,伸出援手,昭曦自己也碍于母亲而没太关注他。

俞桃本来都准备要走了,可这一步却怎么都迈不出去,她重新坐下,眼睛斜了斜茶杯,端着架子道“茶水都凉了,也不知给老身换一杯”

甄兮微微一笑,扬声叫来青儿,换了温热的水,重新给俞桃沏茶。

俞桃自然没做出故意手滑弄洒茶水借机苛责甄兮的不入流之事,在青儿进来换茶水时,她已缓和了情绪,呷了口茶道“好茶。”

甄兮接道“是的,怀安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来给我。”

俞桃差点把茶水喷出去,这丫头居然拿她先前说过的话来堵她

俞桃曾经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家闺秀,在家中养尊处优,到了国公府也处处享受,但在边疆的十几年时间改变了她。在那儿她没有下人可使唤,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而在瞿琰上战场之后,她又要时常担心这个儿子的安危,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随着瞿琰逐渐建功立业,她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开始有了奴仆伺候。但边疆之人总缺点柔顺,她不得不改变当初那柔弱的性格,才能镇得住那些偷奸耍滑的奴婢。

回到望京后又养尊处优了好几年,她的物质生活是恢复了当初的水平,可边疆生活对她性格的塑造远超在平静的京中的头二十几年,曾经的闺蜜看到她,都感觉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而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改变。

就比如说,明明担心甄兮可能无意间伤害到怀安,明明甄兮还没点儿晚辈的自觉拿话挤兑她,她却偏偏挺喜欢这丫头。

一般来说,事情谈崩之后,二人应当不欢而散,但俞桃厚着脸皮不走,甄兮自然也不会赶人,俞桃说要喝茶,她就让青儿备热水,俞桃说自己有点饿了,她就让青儿端来糕点,并认真地告诉俞桃哪种糯一点,哪种甜一点,哪种带点儿咸,让俞桃充分了解后自由挑选。

等俞桃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和糕点感觉到有些饱了时,她终于端着架子威严地说道“你你每回死时,可见着黑白无常了”

甄兮见俞桃明明很想知道,却偏偏故作冷淡的模样,暗地里笑了笑才道“没有那种东西。”

俞桃似乎有些失望,再看甄兮,她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甄兮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老天爷哪儿弄错了吧。”

除了穿书,以及每次死后都会穿到另一人身上这两点之外,甄兮还没有发现其余超自然的地方。她没有系统,也从未有什么天外之音告诉她有什么任务或必须怎么做。

她就像是误入的蝼蚁,被裹挟着前进,与这书中世界的人们没什么太大差别。

俞桃察觉到甄兮语气中一闪而逝的怅然,心情也陡然沉淀下去。

她想起二十多年前瞿家遭遇的那一场大劫难,来得是那么地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在那场劫难以及后续的影响下,她失去了公公婆婆,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小姑子,失去了她习以为常的一切。

她突然站起身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老身还会再来的。”

俞桃走了,甄兮也没太在意。她刚才也不是在给俞桃戴高帽,瞿家人的人品她确实信得过,从不会担心瞿琰或者俞桃会暗中对她如何。

看吧,无论是瞿琰还是俞桃,都是直接开口提出让她走,她不走他们也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俞桃来过,还跟甄兮关起门来聊了很久的事,自然也传到了瞿琰的耳中。他去找俞桃时,却被含笑拦住了,含笑复述俞桃的话时带着些许赧然“老夫人说,这个不孝子,什么事都瞒着老身,让他走开,老身不想见他。”

瞿琰无奈,也不好硬闯,只得悻悻离去。

而等到晚上瞿怀安回来时,他自然也知道了白日发生的事,他先是上下打量甄兮,见她没受伤,精神也好得很,这才放了心。

甄兮失笑“你怎么一副你舅母要吃了我的模样别担心,我跟她谈天说地,聊得很投缘。”

瞿怀安才不信甄兮的话,他手下虽然没听到二人在屋内说了什么,可俞桃离开时脸上那阴沉的表情谁也瞒不了。

好像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人,瞿怀安抓着甄兮的手,半晌才低着声音道“兮表姐,不然我们搬出去吧。”

不去当值陪兮表姐的话,她不同意,他留下的人在国公府的地盘不可能拦着他表哥和舅母,那么唯有去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地方,才能保护好兮表姐。

甄兮任由瞿怀安把玩她的手,笑道“说什么胡话呢你表哥和舅母若想对我如何,你便是搬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瞿怀安不吭声了,他又一次讨厌自己此刻的不够强大。

甄兮道“而且,他们当然不会伤害我他们是你最亲近的家人,怎么会让你伤心”

瞿怀安大着胆子凑过去拥住甄兮,在她耳旁轻柔缱绻地说“兮表姐才是我最想亲近的人。”

他只不过改动了几个字,这话的意思瞬间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