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章(1 / 2)

前一世的凤凰尊主名唤曼灵。

曼灵第一次看见宴心的时候,是在璇玑真人主办的法华盛会上。

作为灵凤门中至高无上的凤凰尊主, 她与宿裴受邀前来成为评判者。

曼灵坐在五人中央, 倨傲自得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 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只凤凰, 她理应享有如此尊贵的待遇。

直到她看到了宴心,白衣佳人, 笑靥盈盈,手中拿着一把寒气凛然的玄冰剑。

宴心的玄冰剑在比斗台之上舞动, 献给凤凰尊主的法宝龙纹明心镜在曼灵的眼中缓缓转动。

龙族的左眼能力, 是能够看穿一切虚妄的伪装。

从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个云山翠微派的大师姐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灼失去了头颅的影子缠绕在剑刃上, 仿佛感应到了同族的视线。

宴心的剑稳稳地刺向对手, 然而没有头的沈灼却回过身来,修长的脖颈轻轻摆动。

他在说:“不要过来。”

凤凰一族本该是骄傲的,曼灵更是如此,就算族长就是死在了这把剑上,还向发出了警告, 她也要在此为他报仇。

为什么不要过来?我不可能退缩, 也不可能害怕。

不就是一个金丹后期修为的修士,我用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她!

曼灵从濛山之下飞身而下,一挥手就是铺天盖地的凰火。

这世间至热至纯之火,竟然也奈何不了宴心。

在自己制造出的漫天烈火中,曼灵想要出声,揭示这个女修士的真面目。

但是她只能无声地张开嘴, 什么也说不出来,任由宴心从火海之中朝她扑了过来。

“凤凰尊主,你绝望吗?”她的红唇几乎要触碰到曼灵的耳边,宴心的嗓音轻柔悦耳,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在曼灵的耳边响起。

后来,有人问她:“还要留下什么?”

曼灵想了想,说道:“留下三分懦弱。”

那人闻言,轻笑一声:“你也有这东西?”

曼灵:“?”

过了半晌,她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不失为一种美德。”

“好。”

——

而此时的慕凰,贴在冰冷的悬崖边上,看到宴心出剑,抵挡下宿裴的攻击。

沈灼的影子在上面旋转缠绕着,属于凤凰一族之间独特的感应让无头的凤凰转过身来。

他修长的脖颈轻轻摇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在说:“你不要过来。”

是的,不要过来,现在的宴心你还无法抗衡。

凤凰一族中修为最高的强者尚且死在这把剑上,慕凰又能做什么呢?

宿裴以化神的修为在对付着宴心,然而她却游刃有余。

在法华盛会之后,她已经不在压制自己的修为,成功突破到了元婴期。

宿裴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但是宴心也狼狈不堪。

宴心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她将玄冰剑刺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形。

宿裴的身影还是那么优雅从容,在他的大阵之中,他有绝对的支配权。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在大阵的边缘,还有一双眼睛在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慕凰的双脚仿佛黏在了地上,她想要上前,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你上去,化神期修为的两人联手,无论如何也可以将宴心的那把剑给夺回来!

但是沈灼在玄冰剑之上稀薄得甚至即将消散的影子还在挣扎着向她发出信号,你不要过来。

上一世的凤凰尊主上去了,从此之后走上了与女主不死不休的道路,最后死在同一把剑下。

这次的慕凰又会如何选择呢,她的胸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促使着她往前走。

你的族长就在那把剑上,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为什么不去为他报仇?

慕凰看到宿裴的白玉笛中散发出的光芒打中了宴心的胸口,飞溅出点点血花。

宴心的眼神涣散,似乎快要支撑不住。

她的神色晦暗,然而执剑的手却是那么坚定。

在原书中美好得宛如神仙眷侣一般的两人现在却兵戎相向,慕凰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睛原本死死盯着宴心玄冰剑之上的沈灼影子,现在她鼓起勇气终于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所有的火焰在一瞬间熄灭,她脑海中一直在催促她往前走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慕凰转过身,离开了大阵,只余下宴心与宿裴缠斗的身影。

她一退出大阵,便来到了峡谷外。

慕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能够飞行,只是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间奔跑,遇到障碍物的时候几乎要扑倒在地上。

林间粗糙的枝丫刮在她的脸上,扫出道道红痕,她也没空关注。

在看到宴心玄冰剑之上的沈灼的时候,她觉得原书中塑造的宴心形象崩塌了。

宴心是谁呢?永远正确心怀天下的云山翠微派大师姐。

原书这么写,慕凰也这么认为。

但是她珍爱的宝剑上却有着无头凤凰的影子,还是在上古之战中英勇战死的沈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个世界中,凤凰才是一个作为反派存在的邪恶存在吗?

慕凰一手撑在树上微微喘着气,她就停顿了一下,而后就马上开始了奔跑。

她想离开,离这个宴心越远越好。

慕凰继续向前奔跑,她甚至忘记了要回到濛山与苏梧回合。

直到她的身子扑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中,仿佛一堵温柔地包裹着她的墙。

树上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下,落了一点到她的肩头上。

“你怎么了?”苏梧原本是侧着身子站在这株梨花树下的,后来忽然听到慕凰奔跑的脚步声,他才迎了上去。

没想到小姑娘闷头闷脑地一顿瞎跑,就撞到他的怀里来了。

慕凰的头抵在苏梧的胸膛上,心跳如擂鼓,她紧紧攥着苏梧的袖子不敢松开。

这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