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1 / 2)

几乎是这声落地的同时, 她被人轻轻背起,双腿离地的瞬间,少年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助跑过后, 步伐倏而加快,向右一拐转入小巷,飞也似地奔跑起来——

耳边风声阵阵,她勾住他脖颈,为了尽可能地减少阻力, 只得就势靠住他宽阔后背,鼓噪心跳传到耳边,分不清是因着自己还是池戬。

唯一可以确切的是, 她的整个大脑都是空白一片的。

“阿然!”

却来不及羞怯更多, 秦耀扬的声音相隔不远,似乎就在拐角后, 总穷追不舍:“你跑什么?!四哥又招惹你了?不是, 赶紧出来,这里这么黑,

你、你小心别摔了你!”

梁然没搭话,池戬也没吭声。

她只能感觉到他微微喘息时胸膛起伏,下一秒, 伴着陡然一转, 两人拐进一个狭窄的死角。

她腿侧膝弯之间微抵住的双手倏而一松,低呼一声, 双脚落地。

下一秒,却又被带着蓦地旋身,几乎是脸贴着脸,她和池戬挤在最里侧的视线盲点里——只要不是走到这死角面前,完全没有可能发现躲在这紧凑角落里的两人。

“……”

后背抵着的是无有退路的坚固墙壁,而她的脸,几乎毫无缝隙地贴近他微微汗湿的衬衫前襟。

虽然知道是因为池戬熟悉地形,这地方又方便躲藏,但一贯自诩泰山崩临不变色的梁然同学,还是在夜色遮掩中不争气地红了红脸,怵得一动不敢动。

池戬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眼神闪烁,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蓦地一抖,有些不知往哪里放的局促意味。

“我——”

她猛地伸出右手,死死捂住池戬下半张脸,做了个“嘘”的手势。

明明自己的脸比人家更红,这种时候倒还没忘了躲藏的本意。

他的呼吸萦绕在她手掌,很快便硬生生屏住。

梁然闪躲着眼神收手的瞬间,不远处的脚步声,亦随之恰时传来。

手机手电筒功能发出的微薄灯光伴着气喘吁吁的几句招呼,秦四这个不死心的,还在执着着要把人给揪出来,颇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思。

“阿然!你到底躲什么呢在?”

近了。

她的神经高度紧绷。

不为别的,如果这个时候被秦四撞见带回秦家,或者和这个时空的自己迎面撞到,后果……现在的她实在难以想象。

就连那个黑衣男人也说过,同一个时空里存在两个“我”,会感到相当吃力,何况是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对时空规则一无所知的自己身上?难道软的不行,真要让、让池戬去打秦四一顿才能脱身?

一时间,梁然的心理活动堪称复杂,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先忽听得一片寂静中,传来耳熟的嘈杂手机闹铃声。

【四哥四哥,接电话呀,你愣着干嘛?我数321,你再不……】

铃声尚未结束,便被人一把接起。

秦耀扬那一句“喂?”刚说到一半,刚要问人到底跑去了哪,那头反倒先兴师问罪起来。

“喂!四哥,你在哪啊?我在天业这边等你,你都迟到十几分钟了!”

“……”他被彻底气笑,扶着跑得发痛的阑尾,索性点开免提,冲着那头反问一句:“你这丫头,这句话不该是我问你?不着调的,你说你见到四哥跑什么你,我追的心都快给你吐出来了。”

“什么跑什么?你追谁呢?”

秦耀扬平复了片刻呼吸。末了,还是耐心解释:“我在天业广场等了你一个小时也没看见人,这边有个溜冰场,那老板是以前认识的马仔,打电话给我说你跑西市街这边了,我才特意开车过来接你,你倒好,没听四哥说两句,拉着个野小子就跑,不是我说你啊阿然,你怎么最近越玩越野了你?”

“……”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

这厢,躲在角落里的梁然心也漏跳了几拍,兀自祈祷着眼下的“自己”千万别说得太过分,千万别太——

“四哥!你又来了!”

终于。

和她如出一辙的嗓音,却是许久不见的娇嗔用法,在电话那头嚷出声:“要我没记错,去年你也迷迷糊糊碰见个跟这一模一样的怪事吧?结果呢,最后神经兮兮的,打着电话呢还闯红灯,电话都没说完就直接出车祸,最后什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说,四哥,真的,别路边上随便看见一个人就说是我好不好,指不定是你把人吓坏了才跑的。”

“我那不是……”

“总之你别耽误了,赶紧过来,我们还要去给妈买生日礼物呢!”

被这一句堵得话退到嗓子眼,秦四倒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不是,可我怎么会认错你?”

话说得委屈,无奈小姑娘已经没耐心听他在这“胡掰乱扯”,直接就把电话挂断。

“嘟嘟”忙音响彻在昏暗寂静的巷道。

梁然松了口气,当即微微侧头,这时也不再避讳几乎倚住池戬胸膛的事,只借着那电筒残影,看清秦耀扬盯着手机,站在原地发呆的傻样。

良久,听得秦四少叹了口气。

咕哝着,他反反复复感慨一句“难道我这都能看错”,却终究还是熄了手机电筒灯光,原路返回。

脚步声渐行渐远,与这头隐蔽躲藏着的两人擦肩而过。

直至确定“狼口脱险”,梁登时脚下一软,就地蹲下。

她的膝盖几乎抵着池戬的小腿,方才淤积在胸口的沉沉呼吸一时间都松了劲,险些没一屁股直接坐下,好半天,方才又想起什么,有些怯生生似地仰头看人。

借着月色,他那生的凛冽锋芒的眉目,似乎都镀了层隐隐柔光。

“池戬。”

“嗯?”

他低头看她。

“其实——”

本来是想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跑。

她连自己和秦四吵架的剧本都在脑子里编撰好,可对上他并不设防半分的剔透双眼,却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不仅如此,刚才电话开了免提,他也都听着,那两个梁然的事她怎么解释?

为什么看见秦耀扬就要逃跑,为什么神出鬼没,为什么每次都不告而别?

如果非要一一解释,那她简直可以说到明天。

不仅是太多太多秘密叫人苦恼,可怕的是,这一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哪些可以说,哪些话,是她永远也无法告诉给他的。

“其实,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所以,话到末了,她只能别过脸去,挤出这么一句,“虽然我是有点奇奇怪怪的,池戬,但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怀疑我,我只希望你什么都好,真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解释给你听的,但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