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陈琳睁开眼, 白色的天花板上是暗沉沉的灰色。

这是哪里

陈琳听到一阵低低啜泣声，那熟悉的声音是她童年的噩梦, 陈琳很小的时候陈父就车祸去世了, 陈母在外面的时候很强悍, 但回到家里她终是个小女人，丈夫去世对陈母的打击很大, 她经常晚上一个人到阳台上抽烟, 边抽边哭, 手都是颤抖的。

如果可以, 她也想随陈父离开。

陈琳揉着眼去阳台找她, 陈母会飞快地扔掉烟头, 然后凶巴巴地吵她：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睡个觉还要人哄吗

陈琳想说，我被哭声吵醒了，可她没说，她上去抱住陈母的腰：妈妈, 我害怕。

陈母沉默片刻，把她抱起来回房间睡觉。

那段时间母女相互依靠，相互疗伤，陈琳就是陈母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撑, 陈琳知道。

陈琳听着声音缓缓扭过头, 活动的地方好像骨头被碾碎又重合，可她硬生生忍住了，等陈琳看清床前的人, 心脏猛地揪紧。

陈母平常是个很讲究的人，出门的时候头发不能有一丝乱，衣服上不能有一点灰，而现在，陈母头发散乱，衣服也像很久没换过一样，褶皱不平，衣领甚至还掖到了里面，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老太婆。

陈琳努力想张开嘴叫她，可她拼命地去用力，却一点用都没有，身体好像凝固了一样，动不了。

陈母握住陈琳的手，陈琳被触摸的地方疼得如同皮肉被削掉一样，很痛很痛。

痛得她想哭，可没有泪能让她哭出来。

“琳宝…都怪妈妈，妈妈不该逼你的…”

不是，你别哭啊妈！

“琳宝，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你别睡了好不好…妈妈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陈母把陈琳的手贴到自己脸上，那种惶恐不安陈琳也随即感受到了。

什么坚持不下去

陈琳呼吸有些困难，眼前是一片黑暗。

【哔——为避免实验者过度沉溺于臆想世界，总系统正在进行现实数据导输，导输完毕】

“妈妈只有你了啊…”

————

陈琳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她大口呼吸着，那种窒息的感觉，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身边的人被吵醒，江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被眼前陈琳的样子吓了一跳，瞬间清醒的江羽忙半坐起，“你没事吧！怎么了”

陈琳眼中是江羽看不清的神色，愧疚、害怕、厌恶、痛苦等颜色混在一起，混成一种无机质的空洞。

江羽慌了，她摸摸陈琳的脸，希望她能换一个表情，这个表情真的让她有点害怕，“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陈琳用力抱住江羽，良久才放开她说：“做噩梦了，没事，你再睡会儿，我去洗个澡。”

打死江羽都不相信陈琳没事，她套上衣服跟了上去，“你确定你没事，我怎么看你脸色有点不好。”

陈琳把在卫生间门口，不让江羽跟她进来，陈琳笑笑：“真的没事，就做了个梦而已，我得缓缓…”

“好…”江羽站在门口，看着陈琳关上门。

陈琳换下衣服，三十多度的水冲淡她的烦躁。

陈琳：刚刚那个梦是真的

【叮——这是规定，在实验者即将完成任务时总系统会强制植入一些现实数据，以…】

陈琳：以确保我不会因为迷恋臆想世界而阻碍任务进度。

【叮——是的陈小姐】

陈琳把头发全弄到后面，调低水温直接把水朝脸上冲：那你们还真是卑鄙无耻。

【叮——我很抱歉】

陈琳：吃你的屁去吧。

【叮——对不起陈小姐，这是规定，可很多实验者都会乘着这个时候看看家人，这可是其他地方享受不到的待遇】

陈琳：呵呵，那我还真是感谢你八辈祖宗。

骂人果然能让人心情舒畅，40机智的没说话，现在说话不是找着被当靶子。

冷静下来的陈琳以最快速度洗好出去，一开门就看到了还在原地等的江羽。

她露出笑容：“洗好了”

陈琳擦着头发，顺手捏了捏江羽的脸：“好了，你赶紧进去洗漱，我做饭…”

江羽握住她的手，心里才平复一点，这一大早真是让人心情跌宕起伏，陈琳刚刚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昨晚才进一步发展，这就厌弃了难道是她不够主动江羽甚至都想好要怎么挽留陈琳了。

江羽嘟起红唇：“你亲我一下我再去洗。”

怕陈琳不同意，江羽有闭着眼加了一句，“早安吻嘛，以后每天都要的！”

“好。”

谁知道她们还有没有明天，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考当天并不是很热，层云遮住了太阳，暗藏着风雨欲来之势。

家长把各大考场围地水泄不通，矿泉水毛巾准备了个齐全，陈琳给三六班的学生打气，进考场的一个接一个得给个加油的抱抱，末了，见江羽站在旁边的路沿子笑着看她。

陈琳：这孩子又要妖了。</p>

陈琳朝江羽张开双臂，“快开考了，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