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打量了一眼穿了一身墨绿织锦袍,头束镶珠冠,腰挂翠玉佩的王彰,只见他小胡子修的整整齐齐,仔细一看,面颊上还敷了层粉,不由愕然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小侄儿这些日子在家里读书,并不往外头去,”王彰对王氏甚是恭敬,“年前侄儿总是闲着的,若是姑丈跟两位表弟有什么事情,姑母心疼使人来跟侄儿说,侄儿虽然不才,京城里到底还是熟悉一些,也能给姑丈和表弟们领领路,跑跑腿儿什么的。”
王彰的举止太反常了,王氏虽然没有回过几次娘家,但是对这位伯府大爷还是知道一些的,最是惫懒奸诈的一个,从来也没有将自己这个庶出的姑母放在眼里过,这次回来,陈氏跟王明惠一改往常还可以理解,王彰也转了性情,她就得好好想想了。
“大爷太客气了,这眼看各衙门就要挂印了,你姑丈也没有什么事,大爷自管忙自己的,至于景明景祥他们,初来乍到的,我不许他们出门,”王氏拢了拢身上的斗蓬,将自己姑母这么堵在大冷地儿里,这个侄儿还真是孝顺,“听说大奶奶病了,我这几天日子也不舒坦,便不过去看她了,大爷若是没事,多陪陪大奶奶才好。”
申氏王彰油光粉滑的脸上顿时一片黯然,“她自小身子骨就弱,三不五时就要病上一场的,如今,”王彰抹了一把干涩的眼角,“是侄儿没福……”
王氏也跟着叹了一声,申氏她见得不多,这次也只是进府那日见了一面,一起吃了顿饭,当时看着气色还好,没想到回去之后就病倒了,听王彰这意思,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也想开些,可曾请了太医来”
听王氏这么问,王彰神色一动,使劲揉了揉眼眶,向王氏一揖到地,“侄儿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姑母成全。”
王氏被王彰突然的大礼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他道,“自家骨肉有什么事只管说,什么求不求的,听着叫人笑话。”
“姑母也是知道的,咱们伯府也就是父亲这一代了,父亲又一直赋闲在家没有差使,哪里请得动太医院的人,可是申氏,”王彰这回眼泪真的是下来了,“姑母与那瑞和县主有恩,不知道能不能向县主开个口,帮着请一请太医过来给你侄儿媳妇看一看,可怜您那两个孙子孙女不能没有娘亲……”
这救人的事儿王氏还真不能推拖,她点点头,“好吧,赶早不赶晚,我这就去锦阳长公主府走一趟,县主跟殿下一向慈善,向来会成全咱们的。”
没想到这么顺利,王彰忙道,“我这就叫车,侄儿送姑母过去,到时候直接接太医到府里来!”
……
王氏料的没错,这求医救人的事,不只是李静宜,锦阳长公主也是乐于帮忙的,待王彰随着良公公千恩万谢的出去,锦阳长公主才叹道,“没想到伯府一家都是实诚人,王大公子对大奶奶倒是心疼的很。”
王彰对申氏的情谊确实是出乎王氏的意料,“是啊,臣妾这个侄儿跟侄媳妇感情甚笃,何况一对子女尚小,怎么能没了娘呢!”
“姨母只管放心,您不是也说了,之前看着申大奶奶气色还不错么这病了也没有几日,想来不会有大碍的,等太医开几剂方子,定然会药到病除的,”李静宜在一旁宽慰道。
“但愿如此,”王氏几日没看到申氏服侍在陈夫人跟前了,今天看王彰急切的样子,心里不像李静宜这么乐观,但这种事她也不好跟李静宜细说,只能暗暗希望真的太医真的可以药到病除。
承恩伯府里陈夫人看到王彰领了太医进府,气的变了脸色,她一把将儿子扯到一旁,“你要做什么万一被太医看出端倪来,你想背个杀妻的名声么”
“娘您胡说什么呢儿哪儿有申氏明明是自己着了风寒才高烧不下的,咱们给她用的药也没有什么问题,太医能看出什么来”
王彰不以为然的一笑,申氏被他半夜哄到园子里秉烛赏梅,故意给冻到大半夜,之后又刻意将大夫给开的汤药给减了量,因此病势才越来越沉重的,这些事,他不说,陈夫人不说,太医能看得出来
“咱们只管高接远送,照着太医的方子拿药,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成了,”想到今天在锦阳长公主府见到的李静宜,王彰心头一阵儿燥热,这县主娘娘果然跟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同,天生带着一身贵气,这样的女人若是有朝一日被他压在身上,那才是世上无双的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