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通说的大多是实话,但因他有求于人,听起来倒像是刻意拍马屁,沈溪没有往心里去,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正是一个官员基本的操守,当不得万家生佛之誉。”
苏通道:“在下带了一些福建的土特产来,那边郑兄也想给沈大人些孝敬,不知……是否可以让他过府一叙?”
沈溪想了下,摇头道:“换个时间再见吧,今日能见苏兄,已是意外之喜,毕竟我现在差事繁忙,每天空暇不多;再者现在你们又准备大比,还是不多耽误了……对了,还有半个月便要开考,苏兄你准备得如何?”
苏通听沈溪提及会试,脸上涌现一抹羞红:“这个……说来惭愧,在下这几年都没怎么用心做学问,功课马马虎虎,恐怕难有进益……”
沈溪不由莞尔。
对于苏通这样家业丰厚的公子哥来说,考学的主要目标就是中举。
考取举人人生已算圆满,至于中进士无异于奢望。当然,中举后自然有一股盛气,希望一鼓作气考中进士,可当一次二次连三四次会试不中后,也就泄气了,之后会继续经营家业,对于学习之事就没那么用心了,毕竟大富大贵还想让他们在三十岁左右坚持刻苦读书,实在是强人所难。
苏通问道:“沈大人,您可知这次会试谁为主考官?在下……其实想……咳咳,早些知道,也好知道应以如何方式准备这次会试……”
沈溪心想,你知道谁当主考官应该不是为了投其所好揣摩文风,而是想去行贿吧?
因为苏通的过往实在不堪,沈溪知道当初其过乡试十有八九是通过贿赂的方式,心里难免有些芥蒂,这个人为人还算正派,当初沈溪陷入科举舞弊案,不惜到处奔走营救,但也仅如此而已,如果是做官的话,沈溪相信苏通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贪官。
在苏通这种人的思想中,当官就是为了发财,因为他们为了当官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子。
沈溪道:“因为我在兵部任职,对于会试少有问及,之前谢中堂曾召集翰苑官员商议过,我也受邀出席,可惜讨论时分歧太大,暂时……没有结果。”
沈溪当然不会告诉苏通,其实主考官已经定下梁储和靳贵。
苏通稍微有些遗憾:“无妨无妨,会试过不了多久便会举行,无论谁是主考官,在下都会全力以赴,不过若考不中的话,还要多仰仗沈大人。礼物随后便送来,再者……在下希望能找个机会,跟沈大人把酒言欢,到底是多年同窗挚友,许久不见,有太多话想说,酒桌上正合适。”
苏通算是合格的酒肉朋友。
至于苏通的学问如何,并不是沈溪关心的,就算苏通在同龄人中学问比较好,是否达到进士标准还得另说。
但沈溪对苏通的器重,不是单纯让苏通用学问当官。
沈溪笑道:“既然苏兄要请酒,那时间和地点就由我来定,至于参与这次酒席的人有谁,也不能由苏兄你来做主。”
苏通一听沈溪肯赴宴,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一切都听从沈大人安排。”
沈溪再次点头:“地点的话,就选择在你京城的宅邸,除了你我外,不能再请旁人,你觉得如何?”
“单独饮宴?那郑兄他……”
苏通对朋友果然没话说,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跟他有同样喜好的郑谦。
当初一起考学的人中,只有郑谦跟他的关系最铁,二人不但裤子可以同穿一条,甚至妾侍都可以互相赠送,这种“情义”绝非一般人能比拟。
沈溪道:“至于郑兄那边,暂时先不忙打扰他,等会试结束后再见也不迟……此番我可能会介绍一个新朋友跟你认识,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款待他。”
苏通听说沈溪要带朋友去,不由好奇谁这么面子大,居然能让沈溪这个兵部尚书带着赴宴,不过沈溪没细说,他也不便多问。
随后,沈溪又跟苏通寒暄几句,便以前往兵部衙门坐班为由送客。苏通很关心这次酒宴的事情,出门时道:“沈大人不必相送,在下不过是个普通应试举子,当不起如此厚待。若沈大人决定什么时候到在下府上,只管派人知会一声便可,在下定守口如瓶,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沈溪对于苏通的回答很满意,笑着点头,目送苏通离开。
等苏通的马车远去,朱起过来道:“老爷,这位苏公子临上马车时说要送礼过来,这些礼……是否收下?”
沈溪道:“他送礼来,太过贵重的不能收,毕竟时值会试年,这次我虽然不是主考官,但也要避讳些,他送多少礼物来,回头按照他说的地址给他送去相应的回礼。”
朱起惊讶地问道:“老爷,您还要给苏公子送礼?”在他看来非常不可思议,沈溪居然要给一个普通举人回礼!
沈溪笑道:“朋友间互相馈赠,算不得行贿受贿,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处理礼物的事情就交给朱老爹你来办,我不掺和了。”
朱头:“是,老爷,小人一定会把事情办好……老爷,您这是要往兵部衙门?”
沈溪摇头:“我准备去豹房见驾,你让人把马车开出来,我进去换过衣服便启程。”
朱起赶紧去准备,而沈溪则先回后宅换上一品大员的常服。
就算豹房并非皇宫那种庄严之地,但始终是帝王常驻之所,沈溪每次过去,都要先整理好仪表仪容。
等沈溪再出来时,马车已备好,朱起迎上前问道:“老爷,您若是晚归的话,跟小的说声,小的守一夜。”
沈溪笑了笑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门留着吧,安排个下人看着就好,朱老爹不用太过操劳,放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