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穿城而过,正好从宜秋门出来。
张藻张麒骑在院墙上,苏小妹身子在墙后,露出一个脑袋。
三苏一家站在门口,王弗抱着苏迈,二十七娘抱着苏迟,都是笑语盈盈。
路口出现了仪仗队伍,张藻就扭头对院子里喊“乞第,再不出来可看不到了”
张麒拉着张藻“来了来了小少爷来了”
乞第龙山跑了过来,挨到张麒身边,差点把张麒挤下墙去“哪儿呢哪儿呢我去好遮奢的铺排”
这娃有语言天赋,没多久呢连汴京话都会说了。
这一带的百姓对苏油很熟悉,这孩子学得汴京人的好癖好,没事儿就拎着一只玻璃茶缸串门,一看就是好物件儿。
打听起东家长西家短,评论起时政来,也颇有首都人民的风范,也入乡随俗与大家支茶送礼,苏家八宝粥贼香,还教大家杀象棋,尤其有老头缘。
今日老头们都兴奋惨了,皱纹都笑得能夹住苍蝇“老夫如今也是和文曲星探花郎杀过棋的还让他一车一马这事情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哪”
旁边的老头就嘲笑他“那是探花郎敬老,你当真下不过你啊逗你开心呢”
老头更乐了“下不过都急了,还悔棋让得跟真的一样这际遇我都能跟儿孙讲一辈子我还喝过探花郎的茶那可是一等一的上品”
“你少来第一次你看人家泡的是散茶,还一脸的嫌弃呢”
“别闹探花郎从蜀中带来的雀舌茶,是汴京码头穷措大喝的散茶可比欸来了来了苏小探花我们在这里诶他跟我们拱手了拱手了”
苏油的风头甚至压过了前头两人,没别的原因,真宗朝的风气余烟未尽,神童癖可不仅仅官家才有。
十四岁的探花,比二十八的状元给力太多了,小整一半的年纪
苏油脸都快僵了,喊他名号的人,比喊状元榜眼的人多了太多,他只好保持微笑频频拱手还礼,答谢汴京人民的热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金明池阙下,大门一关,新进士们拜见了官家,琼林宴开始了。
三月初的金明池,正是风光最旖旎的时候,桃李竞艳,波光潋滟,一派春好融融。
这是一次类似团拜活动的聚会,相互交好的同年成群,聚集在各路大佬们的周围,卖力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
官家由侍从大臣们陪着,随意走动,这里人堆儿里聊两句,那里人堆儿里聊两句,显得颇为亲民。
哦,不对,这里的人,不是民,全都是官,与皇室共治天下的那一帮子。
苏油在大员里的熟人不多,还去世了一个,掰开手指头,京里的就数赵老头最亲,老欧阳本来也不错,不过龙昌期一事多少让双方现在都有些尴尬。
唉,老张在就好了
一边和陈睦应付着同年,一边东张西望,就看到官家朝这边走了过来。
王安石是这次科举详考,现在也在其中,还有一位闻喜宴上也见过,韩琦,剩下的那位苏油就不认识了。
赵祯过来,对身边人说道“还是王卿眼力长啊,把少年英才提拔了出来。”
王安石心中苦笑,我要知道是这小子,我还费这么些劲干嘛。
加上曾经给过官家将苏油降等的建议,他是正直之人,现在就不愿意承这个好。
只微笑道“明润文章老辣,我还以为是与我年纪相仿之人,这点上我算是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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