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等人齐齐一愣,心中只觉荒谬,那个纨绔小子只晓得吃喝玩乐,手无缚鸡之力,咋地有可能做下这等惊天凶事?那可是连自家的族人都一起坑杀了啊!
“可惜时隔多月,八荒又地大人广,要找到一个刻意躲藏的少年人很难。”帝顼和沉吟道,“我们手上没有他的毛发和血肉,要不然,我倒是可以用祝由术追查此子。”
枭夜河不置可否,默默思索片刻,目光转向货郎:“支狩真收集王子乔的传记野史有多久了?是持续还是一时之热?”
货郎回忆道:“大概持续了三、四年吧,他好像对这位人族方士的生平挺有兴趣,还亲口问过我。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小人觉得他最迷恋楚国的春宫画册,每次都要买上不少,还喜欢把玩各种精美瓷器。”
“那不过是掩饰罢了,一个沉迷声色之人岂能修成巫灵?”枭夜河淡淡一哂,“此子阴狠狡诈,善于伪装,这样的人行事必有目的,绝不会无的放矢。王子乔便是唯一追查的线索。此人盛名在外,常在云荒人族四国游历,找到并不难。”
他的视线越过莽莽山林,望向云荒的方向,眸子闪过猎鹰般的利芒:“我们先去人族地盘,抓住王子乔拷问一番,必有所获。”
“嗯?”离开显阳殿不久,王子乔蓦然心中一动,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他并未忽视,修炼者偶尔会对即将来临的变数生出冥冥中的感应,此谓“心血来潮”。
“怎么了?”高倾月立即察觉到他的异样。
难道是在显阳殿动了手脚,所以与一梦黄粱枕结下因果?王子乔暗自揣测,摇头道:“只是一点模糊的感应罢了,兴许竹林秘境那边有了什么变化。”
他二人返回秦淮河的画舫,继续施展水镜,观测一梦黄粱枕与青竹之争。
高空之上,暴乱的气浪犹如海啸山崩,岩浆喷涌,掀起声势骇人的狂潮。漫天竹叶犹如无数利刃飞舞,纵横穿梭。一片片空间不断重复地破裂——炸开——凝固——破裂……,就像是破碎又修复的镜面,循环不休。
“一梦黄粱枕果然名不虚传,实力远在一般合道高手之上。”高倾月禁不住再次感慨。青竹妖几乎倾尽全劲,但一梦黄粱枕仍有余力封住竹林高空,稳固空间,不让双方交手的气劲外泄,附近的人无法察觉。
唯有燕击浪隐约有所感应,抬头向远空望了一眼。他经过逆转重修,力量上远不及过去,但一身精神力脱胎换骨,完成“由死而生”的蜕变,对大道的感悟也更胜从前。
燕击浪驱动龙舟,逐渐加快,不着痕迹地接近四御龙舟,相距舟尾不过数尺之遥。原安一路仗剑直冲,吸引了所有修士的注意,让他方便行事不少。
“主人,我先下河。”边上的斗篷修士涩声道,一袭宽大的斗篷无声飘落甲板,内里细密的沙粒扭动如蛇,悄然入水,向前方的龙舟慢慢延伸。
河面上波涛滚滚,剑光如雪,一路所向披靡,无数朵血花纷乱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