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足以荡平天下的班底,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纵然有铁桶一般的江山,但若是这份家业落在一个败家子手里,下场却又何能侥幸?!
没有强有力的主人家,纵使铁桶江山,比纸糊的江山,也结实不到了那里去。
荡平天下的班底,会被不合格的继承人一手解散;经天纬地之才,会被昏君弄得心灰意冷;铁桶一般的江山,也将在其随意折腾之下变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现在玉唐朝堂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能巍然屹立的大员们,哪一个不是一身傲骨?哪一个不是满身傲气?
这样的贤臣良将,忠诚固然毋庸置疑的,却又岂是一个刚刚上任的小皇帝所能操控得了的?
而这样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格外敏感的?
如果是天下太平,小皇帝就算当真只是个纨绔,上位后将这帮老家伙全部撤换掉,也未必会有什么大事。
甚至皇帝陛下在临死之前,就将原本那帮人清洗一批,给儿子留下可以操控的班底,顺利完成皇位过度也是常事,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亲人尤能无情,何况是手下臣子!
但现在,玉唐就等于是一块肥肉,四面皆敌!八方觊觎!
贤臣良将只有不够,哪里奢侈到剪除以便利于管理操控的程度!
怎么可能那么做?
可以操控的班底,与可以荡平天下的班底……绝对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已经是差天共地的距离,而现在诸多皇子彼时可能构建出来的班底,只怕比那可以操控的班底还要再差两个级数,这样算下来,个中差距,说是差天共地,竟还是少说了!
……
“你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老元帅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不能这么做吗?不该这么做吗?!”云扬反问道。
“你能保证这个孩子将来就能雄图伟略?气吞天下?比现在台面上的诸多皇子更好,比太子殿下更好?!”秋剑寒有些讥诮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能保证!”云扬道:“但是,这不是有老元帅您么?”
秋剑寒大怒道:“这事情与老夫有什么关系?你能干,你该干,那就是你的事,往老夫身上扯什么犊子?!”
云扬撇撇嘴,道:“我可没跟您扯犊子,现在的皇子们,尽都是在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氛围中长大,哪里知道民间疾苦,更不知军,不知将,不知战,只知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才不成!”
“但我们既然知道根源问题所在,我们又怎么会再养一个这样的货色出来?”云扬道:“我们可以将那孩子放在军中悉心栽培。”
“那怎么成!一个两岁多些的孩子,老夫可下不了手!”老元帅摇头如拨浪鼓。
“和平年代,当然可以重文抑武,因为一切为了安定!为了长治久安。但是,现在战乱时期,天下群雄争霸,那就必须文武并重,甚至,武要重于文才行!”
云扬道:“这一点,老元帅您作为为将者怎么也看得比我清楚,至于年岁……成大事者,小小牺牲纵使避免不了的,相信我,那孩子彼时必会至为感谢老元帅的栽培!”
秋剑寒点点头,大是豪迈的道:“感谢就不必了,老夫彼时能够得个善终就老怀安慰了,不过就算难得善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怎么也要等到天下一统,四海靖平之后,只要能够看到这片大陆终于尽入玉唐版图,死又何憾!”
云扬呵呵笑了笑。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词语,君臣主从之间更是忌讳,但是在有些时候,却也只能如此。
尤其是作为统治者的角度的时候。天下太平的时候,若是还留着这一帮从生死战场中走出来的骄兵悍将,从某些程度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云扬固然可以代替那孩子承诺保证,可是玉唐未来君主终究非是云扬,玉唐新君绝不会乐意遵守其他人的承诺,这本就是上位者,一国之君乾纲独断的本能,所以此际,云扬也就只能笑笑不说话!
一切,都还要看未来发展。
能够一手平天下,一手安人心的英明神武的君王并非没有;但那种是属于千古一帝的范畴;云扬怎么能做出保证。
“你想要怎么做?大体的方向总是有的吧?”秋剑寒看着云扬,转换为一种很有趣的眼神。
大方向既定,老元帅登时回复了京城三大流氓之首的本色!
“这玉唐天下本就该是老大的,纵使他现在走了,他儿子却还在,子承父业,顺理成章,恰如其分!”云扬一字字说道。
秋老元帅闻言张了张嘴,却又一时沉默,半晌才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可以表示个人的认同,但认同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纵使你如何的不甘心,眼睁睁看着,也是注定无法阻止其发生。那个孩子现在还能安闲快乐的生活,但他若是当真到了天唐城里,相信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遭遇到很不好的事情。”
云扬道:“所以我才来找老元帅您,将他托付给您,有老元帅全力辅助,我才能放心!”<!-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