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懂什么?
老梅站在刑台上,突然越来越是感觉心灰意冷,曾经的浴血奋战,曾经的九死一生,曾经的……一切;身上那超过了数百道的伤疤……
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生灵徒叹,百姓灾殃?
“呵呵呵呵……”老梅闭着眼睛,忽而仰天长笑,笑声渐次增张:“哈哈哈哈哈哈……”
“午时三刻已到!”
一声大喝。
万众噤声。
一道令箭,从上面抛下来,随之一起到来,还有一声冰寒的命令:“斩!”
只有一个字。
刽子手大步上前,鬼头刀寒芒闪烁,锐芒直指老梅。
那刽子手径自一伸手,将老梅背后的亡命招拔了下来,大声喝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职责所在,不得不为;此去黄泉,一路好走;来生来世,富贵荣华!”
一碗烈酒,端到了老梅面前。
断头酒,一饮醉九泉!
老梅哈哈大笑,脑袋一动,却是将那碗酒打翻在地。
这妖魔的人世,还见得到初心吗?
这污浊的红尘,还值得留恋吗?!
就算有来生,我也不要了!
那刽子手见状并不以为意,他以斩首行刑为生,半世人浸淫此道,早已面对太多太多的受刑待斩之人,各种反应尽都见过,自顾自倒了一碗烈酒,仰头痛饮半碗,随后将碗中余沥洒在鬼头刀上,高高举起,大声道:“鬼门已开,请君上路!”
鬼头刀呼啸着,悍然落下。
这是斩立决的一刀,亦是斩立断的一刀!
枭首一刀即将临身之刻,一声闷哼从远方响起。
闷声声动远近皆闻,却又似乎并不如何响亮,就好像有人在左近发出的声响,然而在这一声之余,法场周遭方圆千丈之内的空间陡然间塌陷。
那刽子手的手中的鬼头刀,也无端端的变成了两截。
然后,一个淡然的声音响动:“谁敢杀我兄弟!”
那……分明是云逍遥的声音。
正要出手的云扬顿时神色一动,心底乍然升起一股难抑言语的莫名惊喜。
父亲果然没死!
在此之前,虽然上官灵秀还有水无音多次劝慰云扬,云扬自己也穷思竭虑的分析,试图告诉自己,云逍遥没死,只是因故失去了踪迹,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云云。
但云扬心底深处,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不挂念!
自从隐约得知,九尊诸位兄长之中可能有人未死,甚至是多数人都未死之后,云扬已经隐隐将自身的感情,更多的投注于云逍遥,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却胜似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云扬甚至恐惧,若是云逍遥当真是因为玉乾坤的关系而死,自己真的可以放他干休吗?!
而此时此刻,云逍遥竟然再现,现身法场拯救老梅,不啻是天降福音,让云扬欣喜若狂!
“贼人敢尔!”
亦是在云逍遥身影显现,声音遍及全场之瞬,五道灰影随之而现,自五个方向,划破了长空,向着云逍遥那边冲了过去。
紧接着,异常剧烈的战斗就此打响!
云逍遥一声长啸:“谁要杀梅问剑,便是与我云逍遥的生死大仇,不共戴天!”
那五个诡异的敌人并不搭话,却是齐齐发动攻势,对着云逍遥展开猛攻,云逍遥虽然不至于落败当场,但一时间却也万万腾不出手对老梅施援。
但他的来到就已经很说明问题,第一时间将身份摆了出来。
我便是逍遥王!
逍遥王就是我!
我云逍遥没死,那么指控梅问剑谋害逍遥王的罪名自然不攻自破!
战况渐次提高,愈演愈烈,战团却也随之拉远,显然是敌人将云逍遥往远处逼出,战声竟成渐远之态,远离了法场这边。
适时,高台之上监斩官冷漠的哼了一声:“居然有贼人敢来冒充逍遥王,意图不轨!”
顿了一顿又道:“图谋不轨,不过痴心妄想,来人呐,继续行刑!”
便在这时……
呼呼呼……
本来晴空万里无风无云的天空,猎猎风声乍起,不过片刻之间,风声已呈呼啸之势,且越来越见猛烈,渐渐刮得在场中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远方,位于更高看台之上微服出行,遥望这边的玉乾坤与身边一个黑衣蒙面人,眼神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阵风势,从开始到猛烈如斯,前后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觉不寻常。
这……显然是有人在动作!
在风势有余未尽,方兴未艾之际,天空中再见无数云团涌动翻滚,如同开了锅的一般,由四面八方向着这边聚拢过来!
东南西北,满目尽是厚重如山的白色云团,翻滚着,涌动着,越积越厚,越来越多!
翻翻滚滚,狂涌过来。
常言道,风起云涌,风卷残云,天象的风云向来难得并存,可是今天,纵然风势如龙,席卷天地,然而天空厚实白云却全然没有受到风势影响,就始终自四面八方的涌进来。
所有人都本能地抬头看着这一幕奇景,蔚为奇观。
天际,犹有一片碧蓝碧蓝的天空,周遭的四面八方,乃是如同怒海狂涛的白云,更外围,更多的云团还在不停息的翻涌而来,渐渐四方接壤;最终只剩下头顶一片青天!
不,即便是仅余的那一片青天区域,还是在点滴缩小,被云海蚕食,吞并。
及至白云彻底遮蔽青天,狂风呼啸,亦臻顶点,再度卷地而过之瞬,竟是戛然停止,一丝风也没有了。
唯有天空的白云仍旧翻滚不息,如同一座座崇天高山,在天空中翻着跟头往的不断积压。
下面,整个法场,不,应该是整个天唐城的人都呆住了,傻愣在原地!
这观感……分明是好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了,那久远的尘埋记忆,乍然忆起,当年那个操控了天下风云的名字,不受控一般的将将从口中叫出声来,再也抑制不得。
云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