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开口道“奴家本以为自己只是普通渔家女,毁容后,更是备受欺凌。奴家被恩公救了后,一心想要报恩。尽管恩公不需要,奴家却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奴家跟着恩公,恩公却总是行踪不定。所幸,恩公一直在秋城里打转,想要寻到他,倒也不难。却不想,在寻恩公之时,许多人都将奴家错认为柳芙笙。起初,奴家十分抵触。毕竟,面纱掀开之时,留下的只有百般嘲弄。再后来,有个人寻到我,对我说,我便是柳芙笙的女儿。我原是不信的,可……经过这么多事,又是众口一词,奴家就算不信,也会心生疑惑。奴家问那人,凭什么说我是柳芙笙的女儿。那人取出柳芙笙的画像,让我去看。我一看之下,错以为是谁偷画了我,并抹去了我脸上的疤痕。可细看,那画卷确实有些年头,不像新作。奴家自然要说,不能凭借一张画,便确定奴家是谁?那人给奴家讲了一个故事,说当初恩公掠走柳芙笙后,本是要回唐门的,却一路被人追杀,不得消停。柳芙笙即将临盆,他只能将她留在林子里,去寻人帮忙。恩公走后,柳芙笙生下两名女婴。血腥味引来了野狗。秋老城主赶来时,只看见身死的柳芙笙和一滩血迹,至于另一个女娃,只当被野狗叼走了。实则,那个女娃并没有被野狗咬死,只是被其叼着跑掉了。至于那一滩血迹,应该是奴家身上流出的。佳人妹妹,也被野狗叼走,却是有幸被恩公相救,养育十六年。与奴家说这话的人,便曾目睹了这一切。只不过,他当时胆子小,不敢上前相助。待奴家被野狗咬去,他偷偷跟在野狗身后,杀了两只,救下奴家。他本是猎人,带个女娃儿也不方便,便将奴家带离是非地,送到秋城,给了一户水上人家。也就是奴家的爹娘。他此番来秋城,就是想看看奴家是否安好。不想,听到许多人议论奴家就是柳芙笙,他这才想起那些传言,告诉奴家真实身份。”孟天青被大大的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十六年前的故事,竟然还能有这样一个版本。他问“你信?”清荷道“本是半信半疑。想来像奴家这样一个女人,旁人没有必要骗奴家。只不过,奴家仍旧心存疑惑。那人又说,奴家定是柳芙笙的女儿,身上也有狗咬的牙印。奴家……奴家……”扭捏起来。孟天青急问“是否有?”清荷一咬唇,红着脸,道“公子请看。”轻轻抚开衣领,露出一只香肩。那肩膀上,有着不太明显的两排疤痕。因她是幼时被咬,那些咬痕随着她长大成人,也变了形状,却隐约可见当初被咬时的情形。孟天青看得仔细,毫无注意男女大妨的意思。他甚至用指甲抠了一下那疤痕,验证其真伪。清荷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呜……”孟天青皱眉,收回爪子,坐回到床上。清荷立刻收好衣领,垂眸道“如此,公子总该相信清荷的话了?公子不知,当清荷知道,自己这样的女子,竟是佳人妹妹的亲姐妹……”猛然抬头,看向孟天青,眼中是激动的泪水,扑簌落下,继续道,“多……多激动、多开心、多……多难看。”她重新低下头,用袖子拭泪,“清荷这样的女子,怎配做佳人小姐的姐妹。”清荷这话说的没错,也将位置摆得够低,孟天青只是心里不太舒服,却没寻到原因,只能皱眉不语。清荷再次看向孟天青,道“奴家没有什么奢望,只求远远看着她,知道她过得好,心中也安。刚才奴家说,是出去寻恩公,其实也不尽然。奴家……奴家也是去寻佳人的。奴家只希望恩公与佳人能百年好合,万事顺遂。至于奴家……奴家混迹市井,周身都是不光彩的,只要做个奴婢,服侍好二人,便心满意足。”膝行至孟天青面前,扬着头,眼中含泪认真道“公子冲入屋里,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可奴家却觉得公子眼熟,想必是见过的。公子虽然没有明说,奴家却是知道,公子与佳人和恩公定是熟识的。清荷恳求公子,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让佳人闹个没脸。”孟天青审视清荷不语。半晌,问“那个和你说起此事之人,是谁?长成什么模样?”清荷道“就是一个挺普通的小老头,身体却有几分矫健。他自称是个猎户,并不住在秋城。”孟天青问“他叫什么?家住哪儿?”清荷思忖道“他不曾提起姓甚名谁,更没说家住何处。”孟天青皱眉不语。清荷再次恳求道“请公子务必答应奴家,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如今,寻到佳人才是大事儿。奴家的身世,反倒不那么重要。”孟天青问“唐不休知道吗?”清荷略显犹豫,终是道“恩公见我走神,自然问了。恩公于清荷有恩,奴家不能瞒着他。上一辈的恩怨与清荷无关,清荷只想守在恩公和佳人身边,了此残生。求公子成全。奴家给公子磕头了。”低下头,给孟天青磕头。咚咚声中,孟天青道“好,我应你。”清荷喜极而泣,却隐忍泪水,不让其掉落。那模样,真是令人倍感怜惜。孟天青讲述得十分清楚,孟水蓝也听得明白。末了,孟天青道“再后来,我宿在林子里,昼伏夜出去寻佳人。却不想,她竟然自己跑进我的窝里。佳人变臭,熏得我差点儿吐死。再次见到清荷,是她到秋风渡寻唐不休。我看见了,便示意守卫放行。后来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因为她来,佳人还闹了脾气,踹了唐不休一脚。”孟水蓝点头道“好,很好,你竟然有这么多事瞒着某,真是长能耐了。”孟天青道“我答应了清荷,自然要做到。她如此卑微,我不帮一把说不过去。”孟水蓝冷笑道“蠢货!”孟天青皱眉“喵呜……你是不是骂我骂习惯了?!”孟水蓝道“某随便骂骂,你随便听听。某觉得,这事儿有疑点。”孟天青反问“什么疑点?”孟水蓝道“其一,那清荷为何对你说这些?她被你胁迫离开,若不想走,编个其它理由也是可以的。其二,她口中的猎户,又是什么人?他既然知道那么多,为何不早点儿站出来言明?其三,偏偏那么巧,她身上就沾了你下的识风香?其四……”孟天青问“什么?”孟水蓝一摆手,道“某还没想好。”孟天青不屑道“切!”孟水蓝道“总而言之,某对这个保持怀疑态度。虽然,她的出现也好,故事也好,推敲起来简直无懈可击。尤其是,清荷那张脸,若非毁容,与当年的柳芙笙简直有八分相似。说她是柳芙笙的女儿,想必十人会有十人相信,说佳人是柳芙笙的女儿,却有几分……牵强……”孟天青道“倒也不是牵强,是你私心作祟,不想让佳人和柳芙笙牵扯太深。你难道没发现,佳人的样子在慢慢变化?我虽没见过柳芙笙,却见过清荷。清荷不但容貌倾城,且眉眼之间有种诱人之色,令人心魂痴迷。佳人以前的样子也好看,但就是好看而已。如今瞧着,你难道没发现,她的眉眼宛转之间,有种绝世的风流之色?我曾读过一本书,说有种女子,媚骨天成,平时看不出,唯有……反正就是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了。”孟水蓝以手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呵斥道“怎么什么书都看?!”孟天青不搭理孟水蓝。孟水蓝继续道“拿来给某看看。”孟天青笑道“想看?没那么容易。你以后别锁着我,便给你看看。”孟水蓝道“某不锁着你,你不得到处乱跑?捉个耗子事小,就怕你哪天抱回来一只母猫,让某认弟妹。”孟天青恼羞成怒,吼道“孟水蓝!”孟水蓝勾唇一笑,道“不说这个,说正事儿。”孟天青横了孟水蓝一眼,耷拉下肩膀,道“佳人定然恼了我,不想理我了。”孟水蓝骂道“你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她不理你……不也……不理某了吗……”声音低了下去。孟天青道“都怪你!好好儿的跟着抢什么摩莲圣果?!你保护好佳人不行吗?”孟水蓝能说自己被唐佳人用一把银针扎废了吗?公羊刁刁给他治了,却不见什么效果。不能!他只能道“某这不是为了你吗?!你还当猫习惯了,不想当人?!”孟天青嘀咕道“信你才有鬼!”孟水蓝道“不管你信不信,有一事你得好好儿想想了。你们去抓残杀女子的凶手的当晚,有两个人可一直不曾出现。当日在唐门,你再次中招,那能够控制你的人,也一定在唐门之中。”孟天青一惊,道“你怀疑秋月白或战苍穹?!”孟天青弹了弹衣袍,淡淡道“怀疑谁不是怀疑呢,有的怀疑总比没得怀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