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衣蓦地一惊“叶大师要教我”
叶殊轻拢慢捻, 指尖拨动时, 他虽神色不动, 但琴声清越, 却是再没了先前的寂寥之意,而是一种空旷高远之感,让人好似置身于高山之巅极目远眺,又仿佛立在浩瀚大海之间,巨浪翻滚, 惊天动地,然而却是心胸一片开阔,神魂也为之一清。
琴音变化,让阮红衣的情绪也倏然变化。
而后忽然琴音变得尖锐,每一个音都铮铮作响,充满杀伐之意,好像天地间俱是杀意, 秋风枯叶旋转时,犹若刀片, 使人意念不能凝聚, 支离破碎。
阮红衣忍不住有些瑟缩, 恨不能捂住耳朵。
但琴音又缓和下来,如同潺潺流水, 轻快远去, 其跳脱灵动, 一瞬将人心弦勾动, 禁不住就要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欢畅。
这曲调欢悦片刻,复又清越高亢,重归那种疏阔清朗之感。
阮红衣杂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她静静地听着琴音,不禁也想着若是自己来抚琴,能悟出个什么意韵,体会到何种情感。
良久,待琴音终了,她才抬起头,缓缓吁出一口气,说道“叶大师的技艺,红衣自叹不如,但听了这些,红衣似乎也有了些领悟或可一试。”
叶殊微微颔首“你来一试。”
说罢他站起身来,将琴让与阮红衣。
阮红衣深深吸气,平静了心绪后,就坐在长琴前,将琴同样置于膝盖上。
她纤纤手指轻动,已然将琴弦拨响。
“铮”
一道琴音响起,阮红衣的面色却是一白,立即停下来。
叶殊眉头微皱“怎么”
阮红衣不由露出一个苦笑“叶大师,红衣实力微薄,拨动琴弦时即便尽了全力,却还是因琴音而使法力紊乱,无法继续下去。”
叶殊这才面色稍缓“此琴虽为法宝,但你身为筑基,理应可以奏响。”
阮红衣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红衣的法力,还需锤炼”
叶殊稍一思忖,道“我原以为你至少能奏响一曲,不过紫羽楼的法门竟然仅此就让你法力紊乱先前你提升时,怕是催灌太过了。”
他也并未不曾想到或许阮红衣的法力不足,否则也不会炼制出一件法宝、一件法器来。可他原是想着,借由法宝长琴看阮红衣能驱使几分法宝力量,或可在参加争鸣大会之前,让她提升起来。但如今瞧来,连弹奏几个音也不成,那自然是全不能用法宝了,即便为她提升,区区几日也无甚用处。
阮红衣听得叶殊这话,却是臊得满面通红。
紫羽楼的确在前期大量催灌,筑基后与其他男修合欢,互相增益,才能让她们的法力稳固下来她遇见了这位叶大师,也不愿再走此道,自然是法力虚浮得很,轻易便被外力干扰,变得紊乱起来。
叶殊并非指责,只又说道“那你便吹一曲罢。”
阮红衣有些惭愧,闻得此言,才振作起来,把朱红长箫凑在唇边,微微吐气,轻轻奏响一音。
“呜”
箫声很是空灵,曲调婉转间又有一种柔和舒缓之感,听起来很是悦耳。
阮红衣闭目凝思,将心中对往事的回忆、对故人的思念尽数倾诉出来,在倾诉之间,哀愁与愧疚,似有若无的淡淡情愫,都化为缕缕箫音飘散开去,后来许是因着她心中情绪愈烈,逐渐又凝聚在她周身,化为了一种很是复杂又叫人酸楚的意韵来。
这样的意韵,若是恰好胸中有哀愁事者,便能被拉入此中,因而难以自拔了。
可惜如今倾听这曲调的乃是叶殊,他心志极强,心境毫无破绽,纵然曾经有过不平事,也都被他化为微澜,自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了。
不过,叶殊还是能听出,阮红衣在音修上的造诣尚可,并不太强,但是她转修的时日也不算长,也还算不错了。
待阮红衣一曲吹罢,她眼眶微红,但很快按捺住情绪,朝叶殊看来,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叶大师,用这支箫吹奏,大约能吹上两曲,而后法力就无以为继了。”
朱红长箫为上品法器,应是筑基四重以上的修士方能自如驱使,但同在一个大境界里,筑基前三重的用起来也只是更耗法力,威力倒是可以发挥出八成以上的。
阮红衣先前吹奏出那等还算不俗的意韵来,除却她本人的真情实感尽数倾泻以外,也有这长箫的好处在内。
只是,她若是相助叶殊参加争鸣大会,若只能吹奏两曲便不能继续,也很不妥。
叶殊稍思索,道“你且去练上一练。”
阮红衣自不敢怠慢,连忙答应,走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