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朱瞻基也不急,因为这件事不在乎一朝一夕,需要的长久的延续政策,晚几日也没有关系。
他手里控制了海军,现在通过陈瑄又控制了漕运司,对长江沿岸,淮河,运河沿岸都有绝对的控制力,所以在大臣没有反对之后,先在这些地方开始设置关卡。
万涛虽然也是太孙亲军第一海军舰队的将领,但是他是镇江水寨指挥使,几年来,还没有能跟朱瞻基见面的机会。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身为太孙亲军,但是如果没有战事,他就很难获得面圣的机会。
这次亲自来谏壁镇,他就有心闹出一点事情来,希望能惊动到殿下。
只是他刚到谏壁镇,还没有站稳脚跟,现在就出了这样一件事,让他一时之间也猝不及防。
都转运使司只负责批验盐引,查获私盐。
但是在接到太孙令以后,赵诚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大肆招摇,却碰上了铁板。
方宾是谁?那可是朝廷六大堂官之一,响当当的二品大员。
不要说一个赵诚,就是都转运使司的转运使过来,也要跟方宾差四个等级。
但是,当他发现方家的两艘船上都装满了金银币之后,他就利令智昏了。
也该他命短,只是因为一个护卫推了一把,就摔死了……
赵诚虽然只是一个从八品的知事,说起来不入流。但他是丹徒当地人,赵家人多势众,现在人死了,自然不能放过方家。
说起来,方家也不是好东西,光凭这两艘船的金银,也能知道方宾这个官是个大大的贪官。
他们横行霸道惯了,并没有在乎一个小小的知事。可是人死了,这件事就闹大了。
现在,不仅转运司的衙役不让他们走,赵家男女老少来了数百人,各种小船堵住了运河,他们的船想走也走不了。
看着码头上将赵诚尸体抬了过来,一众哭泣不休的赵家女人,万涛心里暗笑,表面上却装作苦恼地说道:“非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如今这局势,非能强力所为。”
哪怕方宾是兵部尚书,但是万涛是太孙亲军,也不会为了巴结方宾,甘冒风险。
看到岸上过来了一列车队,万涛笑着说道:“这怕不是韩知府与姚知县到了,还请恕罪,本将要去迎接一番。”
镇江水寨驻地是镇江府,虽然现在军费由银行直接划拨,但是很多地方都要当地官府支持。
万涛的级别虽然比他们更高,但是也不敢怠慢了他们。
方宝心乱如麻,万涛来了许久,虽然护了他们周全,但是却一味推脱,并不想真正帮他们。
现在他将镇江知府和丹徒知县当做了救星,连忙说道:“鄙人与指挥使大人一同去迎接。”
镇江知府韩拙与丹徒知县姚善之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提心吊胆。太孙殿下下达太孙令,要求全天下重设关卡,禁止大额金银转运。
这一条太孙令一下,全天下都为之沸腾,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不满。
不让金银私下转运,只能通过朝廷,朝廷不就知道了每家的底细了?以后各家多少家底,朝廷都知道了,那怎么能行?
但是皇上御驾亲征,带走了不少勋贵,将领,如今留下的勋贵大部分都是太孙的亲信。
那些商户不满,可是他们却没有反抗的力量,至于文官们,现在也都是自己都还意见不统一。
像姚善之,他自己出身常熟姚家,家大业大,姚家在常熟就是最大的丝商之一,大额交易众多,他都是坚决反对这项政策的实施之人。
但是韩拙乃是河北小户人家出身,家无余产,自然对这样的政策是支持的。
但不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现在都不敢急着站队,因为太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态度,还需要再观察一番。
不管是太祖,还是当今的皇上朱棣,这可都是嗜杀之辈。一个不顺心就能杀的血流成河,这些大臣们哪里敢明着反对。
韩拙和姚善之都还期待着朱瞻基的这条命令因为难以推广,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东南沿海和中原地带还好一点,那些西南,西北的偏远地区,几乎是化外之国,想要杜绝大额金银交易,简直不可能。
他们还期待着这条命令遭到抵制,最后取消。
可是,现在因为这件事,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他们想要息事宁人都不行。
更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是,这里面还涉及到了钱塘方家。
自洪武22年,方宾由太学生晋升刑部郎中,方宾为官已经三十五年,钱塘方家在这三十五年中,依托钱塘这个江南鱼米之乡,迅速发展起来。
他们种茶,养蚕,栽桑树,成为整个江南都大有名气的富户。
但是方宾依旧不满足,这些年成为了整个永乐朝,最贪财的官员。
如今的左都御史刘观,虽然也贪财,却还比不上他的贪婪。
别的不说,光是这两船金银,怕不是都有十万两了,如今满朝文武,谁又这么大的家底?
不过官场之事,本就是瞒上不瞒下,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却也绝对不敢捅上去。
否则,他们就是挑战整个官场的潜规则,以后就是出事,也绝对没有人会雪中送炭,只会落井下石。
如何解决这件事,韩拙其实是有一定的腹案。赵家现在人死了,无非就是为了钱财。
这方家家大业大,区区一点金银,自然也不会在乎。
韩拙与姚善之来途中就已经沟通好了,他装白脸,姚善之身为江南人,装红脸,逼着方家拿出金银,安抚了赵家。
所以,见了方宝的面,他一句话也不说,哼了一声,只管去跟万涛两人亲近,然后一起去安抚赵家人。
而姚善之这边,则笑眯眯地跟方宝说道:“方大人如今远在西北,方管家这一下子运如此多的金银,难免引人注意啊……”
(今天感冒了,头昏脑涨,先更这么多,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