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意思是没赚到钱,只赚到厂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设备吧?”李炎有些扎心的问了一句。
太清楚历史走向的李炎,自然明白花裤衩究竟经历了什么。
“嗯,到前年的时候印刷业的竞争已经说打破头了,包装盒上都有条形码二维码什么的了,如果想继续做包装盒,就必须买打码机。可一台打码机的价格又是一百多万。为了适应生产,我是咬着牙买了一台打码机。可前年我这纯利润是六十万,打码机是一百一十万,也就是说,我又欠了五十万。”
李炎看着花裤衩,叹口气说道“这些钱在我们老家足够买两套房了。”
花裤衩看了看李炎,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还可以买一辆路虎。”
“你喜欢路虎?那不都是大金链子小金表儿的最爱吗?”李炎有点好奇。花裤衩点点头说道“倒现在都想买一辆路虎,男人谁不喜欢车,我现在开的还是03年买的雅阁。”
“你比摇不上号的幸福多了,那个零三年的雅阁是国几的?还能上路?”李炎说完这话,看着花裤衩落寞的表情,抿了抿嘴没在多说什么。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在门口念叨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李炎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花裤衩加快了语速说道“我办厂那么多年,没赚到一分钱还欠了银行五十万。赚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设备。还有兄弟们的工资。”
“最后为什么不干了?干不下去了吗?”李炎轻声问了一句。
“后来租给我厂房的房东来了,他说不能再把厂房租给我了。我还傻啦吧唧的问为什么?”花裤衩说完,李炎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花裤衩冲李炎反问一句“你真不知道?”
李炎摇着头说说“我估计自己能猜到,但是我不确定。”
花裤衩点点头说“开发区要收回这块地开发房地产。”
李炎没说话,结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过去的十几年间华夏最红火的就是房地产,全国一盘棋的大背景下,每一个城市都不例外。
“那一年,我们的厂区旁边的地块基本都盖了商品房。不仅如此,上面紧跟形势主动作为。直接把园区的土地收回来以后,统一拍卖给了开发商。”花裤衩说道这里,表情苦涩的看了看李炎。继续说道“上面收回了我承租的那20亩地。当然人家合理合规合法也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利益,没一亩的回收价格是五十万,厂区里的建筑是按照每平米四千的均价回收的。你知道这样算下来,我那个房东他们这十几年一分钱事没做,纯赚了多少吗?”
“应该是两千多万吧?”李炎大概估计道。随后看着花裤衩当然明白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每天拼命地做事,最后还欠了银行五十万。要说赚,也只赚到了一堆的设备。可想而知,花裤衩心里有多难受。
“你把工厂般哪儿去了?”李炎冲着花裤衩问道。就见花裤衩苦涩一笑咕哝道“搬?我能搬去哪儿?行业的红海,土地的费用,网络上都说炒屋子就兴邦,干实业反而误国。虽然是一种想要倒逼进步的呐喊,但不得不说现在确实……”
“你把工厂给卖了?”李炎下意识追问了一句,花裤衩则苦笑道“哪儿有什么工厂,我只是把那些机械设备给卖了。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机械设备和汽车电子产品是一样的,买进来那天开始就亏了,最后那些设备我是按照成本价的两三折给卖出去的。还了银行那五十万的窟窿之后,我手里也就剩下了百十来万。”
李炎凝望着花裤衩问了一句“那这么说,剩下的这些钱你去买了理财产品?”
花裤衩没说话,眨了眨眼睛之后,一行泪水从他眼角漾了出来。
“对不起。”李炎缓缓冲着花裤衩念叨了一句。
花裤衩用力眨了眨眼睛,或许是因为几十年未曾落泪的缘故,他感觉眼睛火辣辣如同炽烤一般。奋力压制住这种感觉后花裤衩冲李炎哽咽道“谢谢你,起码我人还活着。人在,希望就在……”
李炎点点头,冲着花裤衩念叨了一句“我一直记得一句话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能翻身。”
推开门,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东方的朝阳已经缓缓升起,碧蓝的天空似乎在诉说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咱们不去……不去知春路吗?”李炎坐在车里,看了眼自己身旁沉着脸的吴知霖,轻声问了一句。
毕佩琳双手扶着方向盘,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吴姐姐给你约了一个大美女!你不是愿意约吗……这次让你约吐了!”
说话的时候,这个吐字被毕佩琳咬的格外重!
“那个,你们听我解释啊!我真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李炎说话的声音约来约低,自己说着说着都心虚了。
吴知霖寒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李炎身旁,目光停留在车窗外那些快速划过的景色。
“是啊!我们相信你。真的相信你半夜只是想吃麻辣烫了还不成吗?”毕佩琳嘟着嘴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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