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没几天,皇上在热河驾崩!指定端华、景寿、肃顺、瑞麟、文庆等五人为辅政大臣,声称有名妃子在去热河的路上诞下一名皇子,继位大统,立年号‘祺祥’。不过,与此同时,先皇的胞弟恭亲王奕訢,也在绥远称帝,声称自己继承大统,年号却是‘祺瑞’。我大清变成了两个皇帝,却没有皇城的局面!”韩超有些嘲讽地道。
他本是直隶昌黎人,秉性沉勇慷慨,人称血性奇男子,本就对于满旗贵族专断重位,横行朝纲,欺凌汉臣的行为,十分不满。而此番对于大清皇上的仓惶出逃,更是心中一片冰冷,失望到了极点。加上如今大清崩塌,江山不稳,他和许多汉臣一样,开始思索后路来。
“什么?”饶是一向镇定的张锳,也霍地站起,脸色大变,大叫起来:“南溪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弟也生怕是谣传,还特意从路过的湖南永顺府买了份粤贼的《南方日报》,上面便有刊登此事的文字。而且,右甫兄,非但如此,粤贼的头领冯云山,也在北京城里登基称帝了,声称什么中华帝国。粤贼声势大振,直隶、菏南等地的大清官员,纷纷归顺。”说到这里,韩超瞟了眼张锳,略微迟疑地道:“右甫兄,小弟来见兄长,却是另有一种更为重要的大事要跟你参详参详。”
张锳却是放声大哭:“吾皇英年驾崩,锳不胜悲乎哀哉!”尽管对大清朝廷失望,但毕竟是皇上,虽然登基才五年不到,便驾崩了,身为臣子的张锳,一听这惊人的消息,还是大哭一场。
一旁的张之洞却道:“父亲大人,您为大清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欠他们的。还是听听老师说的惊人的消息吧!”
张锳止住泪,满脸惊讶:“还有比皇上驾崩更惊人的消息?”
韩超压低声音道:“这个消息是我半路上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是曲阜的衍圣公,以衍圣公府和孔圣人直系后人的名义,号令天下士林和儒家子弟全部起来背叛满清,归顺中华帝国!还说,孔圣人已经托梦传言,那姓冯的是顺应天命,当为汉家乃至天下的明主,号令我们这些天下读书人都归顺投靠。”
“什么?衍圣公真是这么说的?”张锳震惊了,急忙问道。
一旁的幕僚宋杰,也是满脸不信,他也是读书人,对那曲阜的衍圣公府,视为圣地,而作为圣人之后的衍圣公,在他心中,与大清皇上的份量一样,而且,这认同满旗人为君主,还是因为衍圣公说的大清皇上为天下共主。
而边上的张之洞更是心中震动不已。他虽年少,但身为举人,也是读书人中的一员,自然清楚衍圣公在读书人心中的份量。
而且,每次更朝换代,衍圣公都会出面支持新皇,而他支持的人,往往的确最后夺得天下。张之洞闲暇无事,也看过几份往期的《南方日报》,他突然发现,这原本被朝廷声称在南方肆掠,四处烧杀抢掠的贼兵,根本不是那回事。
经过对《南方日报》上报道的几个事件进行验证,他发现这份报纸上所说的,基本都是真实事情。而且,上面刊登的各种西洋知识,让他大为惊叹,眼界大开。
也正因为这份报纸,他开始仔细分析了这所谓的“粤贼”,发现其头领绝不是简单的贼酋,而是一位忧国忧民、深谋远虑的智者,目标不但是推翻大清的统治,还是真心为民谋利,要为百姓打造一个盛世幸福。这是一位民间崛起的枭雄!
因此,只要一听到这位冯头领的任何消息,张之洞都是很上心,尽管他知道,对方其实是他的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