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瑟缩了一下,她还想要否认,可是一看到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又紧紧闭上了嘴。她喃喃道:“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这么厉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聂棠安静地望着她。
“可是,我就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罢了,我难道做错了吗?”陈羽轻声问,“我能看到未来,如果骆阳继续跟薛小姐在一起,他就会死的,所以我一定要分开他们。如果一定要做一个选择,就算把薛小姐送进监狱,我也要保住骆阳。”
聂棠摇摇头:“可是你看,现在薛小姐没事,骆阳也没事。但是你故意激怒薛小姐,想引诱她伤害你,这就是你的错。你如此迫切想要改写骆阳的命格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做这件事,是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恕我不能认同。”
陈羽顿了一下,终于自嘲地笑了一声:“……呵,你说得对。”
聂棠看了看手臂的皮肤,并没有产生排异过敏的反应,就站起身去打针。等她打完针回来,还见陈羽还在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上,低垂着头,一脸迷茫。
她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她就是觉得这种有复杂感情纠葛的事情难办,而且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讲。就算百分百的道理都站在她那一边,也极难说服他人。
陈羽感觉到头顶上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有点迟钝地抬起头。她还是满脸茫然:“你说,我是不是错得离谱?”
“不知道喽,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不该是由你自己思考出来的吗?”聂棠朝她微微一笑,“我该回家了,你也回去吧。要知道,命数这个东西,当你能算准它的时候,自然也能够想办法去改变它。”
陈羽一路沉默,一直跟着她走到医院门口,他们在医院里折腾了一整个下午,眼见着晚高峰开始,车水马龙,人潮熙攘,天边的火烧云如血一般得艳红,可见明天依旧是灼热的一天。
聂棠觉得自己是个伤患了,怎么还能再去挤地铁,就想打车回去。幸亏医院的人流量大,正巧有好几辆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着,她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忽然听见陈羽在背后喊道:“你等一等!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聂棠连车门都打开了,犹豫了一下,又把车门合上,歉意地说了声:“师傅,不好意思,我这边还要五分钟,您要是方便的话能等我一下吗?”
出租车师傅也是个爽快人,见她手上还抱着白纱布,立刻应道:“哎,成,我等你!”
……
原先聂棠还没怎么体会过江城晚高峰的威力,这回可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回。出租车在高架上整整堵了一个半小时,中间时不时龟速挪动一下,又很快停下来,一动不动地排着长队。
等到她回到家里,连天都黑了。
她这回见了血,黄鼠狼闻到纱布底下的血腥味,激动得毛都炸起来了,可它也知道,就算聂棠受了伤,它也不能去攻击它,它必须忍住。
它强迫自己贴在地板上趴着,圆圆的小脑袋窝在两条短短的前爪里,一动不动,催眠自己就只是聂棠家里一张黄鼠狼地毯。
聂棠这下才意识到这伤口麻烦,这么热的天是不可能连澡都不洗的,只能拿保鲜膜把手臂上的伤口一层一层包得严严实实再洗。
洗去身上黏腻的汗水和灰尘,她坐在床上,开始思考着陈羽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