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最贪玩,尤其是这种贫困山村的孩子,他们就连课本都凑不齐,更别说什么课外学习、在家看书了,就只能跟着同龄人像头脱缰野马似的到处跑。
他们进村的时间,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但是又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连一个在玩头玩耍的小孩都看不到?
由此推断,周曼芳之前告诉他们的消息是准确的,这个村子里的孩子,应该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甄佳然一想到其中的异常状况,不禁打了个一个寒颤,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小声道:“那他们——我是说这些村民,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沈陵宜又怼道:“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要对我们不利,早在进村时候就该动手了,反正这边偏僻,杀个人都没声响。”
甄佳然呆了一下:“……”
她小声说道:“你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用怼的吗?”
“我觉得,”聂棠打断他们的对话,“只要我们不到处打听,按照村长说的,明天一早就离开,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哦。”甄佳然又看了看身边那坨散发着异味的被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现在睡觉吗?床,有点小哦。”
沈陵宜直接靠在门上,闭目养神,连回答都懒得回。
这女人脑子有坑,居然还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跟女孩子挤在一起?
聂棠试探问:“你还能睡得着?”
甄佳然打了个呵欠,动手把被子都搬到那口柜子上头,压实,然后直接往木板床上一倒,和衣而卧:“应该可以吧,其实我今天都很累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她这句话刚说完,呼吸立刻就开始变沉,进入了睡眠状态。
就算是沈陵宜那种有见缝插针随时都能补眠的天赋技能,他也要佩服她了。
在两个陌生人面前,她随随便便就这样睡着了?那恐怕不止是心大,而是心里有坑吧?!
有人在睡觉,他们也不方便聊天,只能相依相偎地在靠门的地方坐着。
聂棠又把手机找出来,连上充电宝开始玩消消乐。
沈陵宜觉得吧,她怎么就对着这个小游戏百玩不厌,这天天玩、天天玩,都已经玩了大半年了,怎么还没腻味?
不过,这大概也说明她是个专一的人。
看,就是这么一个无聊游戏,她都能这么专情。
“你刚才打周阿姨的手机,居然还打通了,”沈陵宜用气音道,“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聂棠攻克这局难点关卡已经连续打了一周了,始终没法通关,她连着打了三遍,都还是ga over,只好退出游戏,“大概是怕我们没找到周曼芳就走了吧?”
沈陵宜跟她对视片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是个局……?”
“嘘,”聂棠竖起食指,“别说出来。”
既然她现在都能够感知到谢沉渊在做什么,谢沉渊又何尝不能通过同样的方式,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就说明了,她的所有计划都不能跟身边人讨论,一旦说出口,可能就会被谢沉渊得知。
一旦谢沉渊知道,她的计划……将会全盘覆没。
沈陵宜歪了下身体,肩膀在她的身上轻轻一碰:“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么最佳的策略就应当远离危险。可是那么多孩子的性命——”
他是玄门中人,他们从一出生就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可是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即使知道前方就是谢沉渊给他们设下的圈套,他们也必须一无往前地踩进去。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够比无辜的生命来得更加珍贵,更加值得付出。
“嗯,孩子当然要救,不管来不来得及,总是要去试试的。”聂棠悄声道,“等村长睡下了,我们就去学校吧,这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
沈陵宜伸臂揽住她的腰,让她能够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身边:“那你先睡一会儿,我确定村长他们睡了就叫你。”
……
甄佳然可能真是累得狠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那动静还不小,就算隔着一扇木门都能听见。
村长一直坐在院子里抽旱烟,抽了好几管烟丝,一直抽到凌晨两点半,才回房去睡觉。
沈陵宜侧耳倾听者房门关上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这个时候溜出去不会被村长逮个正着,这才轻轻地推了一下靠在他肩头睡得正香的聂棠。
她睡眠向来都很浅,只是被碰了碰,很快就惊醒过来。
因为在沈陵宜身边,她也比较放松,还想继续赖在他的肩头不肯起来。
沈陵宜有时候觉得她很成熟,有时候又觉得她有一种顽劣的孩子气,总想要他哄人。他也就顺水推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快走吧。”
他们提着行李包,蹑手捏脚地从村长家溜出去。
大概是为了防止他们半夜出去乱逛,村长还把家门给上锁了,可是这种根本难不倒沈陵宜。
他只碰了一下门上挂着的大铜锁头,这锁就咔嚓一声自动打开,松松垮垮地挂在门上。
沈陵宜轻轻地把锁头取下来,又慢慢地把绕在门把手上的铁链子给取下来,做这些事的时候都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他把门打开,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他们两人一出门,立刻沿着来时经过的小路一阵狂奔。
聂棠在经过精英训练营的魔鬼集训之后,体力跟从前相比,至少不会拖沈陵宜的后腿。
他们一路跑到学校的正门,只惊动了沿途几户人家的家犬,那些狗吠了两声又不叫了。
一切重归于寂静。
而那座乡村学校的铁门已孤零零地出现在他们眼前,铁门上到处都是斑斑锈迹,门上挂着一个同样满是陈旧锈迹的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