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又蹲坐回地上,歪着脑袋望着她,朝她喵呜喵呜叫了两声,似乎在催促她赶紧看一看卡片。
聂棠捡起那张摆在她的膝盖上的卡片,扫了一眼,又从包里取出一支笔,在卡片上写了一个字,又递还给它:“乖,把回信带给你家主人。”
那张卡片上写着一行字,而且还是沈陵宜的笔迹:“为了表彰你为整个玄门做出的杰出贡献,特此奖励你机票两张,食宿全包,还有全程陪玩负责拎包的人。”
聂棠微笑着看着布偶猫咬着卡片,欢快地朝站在林荫尽头的沈陵宜跑去。它跑得很快,几乎在转眼之间就跑到了尽头。
沈陵宜蹲下身,先从它嘴里抽出那张卡片看了一眼,转手就把卡片揣进了口袋,一把将软萌求表扬的布偶猫抱了起来。
他一直走到聂棠面前,在原地站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没崩住,坐在她身边:“……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聂棠侧过头,微笑着注视着他:“很喜欢。”
“那你——”他只说了两个字,忽然又停住了。
在聂棠妈妈的电影杀青之后,她就搬回家住了,现在的天气还没热起来,她还能用长袖的衣物来掩盖她手腕上那道深褐色的疤痕。可夏天的步伐将紧随着春意暮色将至,她是不可能隐瞒一辈子的。
可聂棠就是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一歪头,倚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轻轻道:“再说吧,能瞒多久瞒多久。本来就不必事事对人言。”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妈妈为她担忧,为她牵肠挂肚了,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沈陵宜扭过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
秦颂是个特别固执的人,年轻是个倔强到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年轻人,老了就是个倔脾气的老顽固。
可是就是他这种死不悔改的固执让他在导演这行越走越高,最终爬上神坛。
他千叮咛玩嘱咐让吕双航千万要带他那个“热爱电影艺术,匿名砸钱支持他事业”的小粉丝来观看首映。他在首映式开幕之前,还安排了时间跟他一道喝茶。
吕双航被叮嘱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立刻给聂棠打电话求救:“我家老爷子说了,这次一定要见一见你这做好事不留名的小粉丝,说了一万遍了,我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了!这回我可不会再帮你瞒下去了!”
于是聂棠想了一想,便答应了。
倒不是想要秦老爷子有多感激她,说白了,她投资这部电影,换来妈妈一个女主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多算是各取所取。
可是秦颂不知道那个给他砸钱的人就是聂棠,在他老人家的心中,始终还存在着一个儒雅又颇有书卷气的中年商人的形象,虽是整日同钱打交道,但内心依然还是少年心性……
所以,当他看到那位“热爱支持电影事业”的“粉丝”走进茶室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半个小时后,秦颂必须去参加首映仪式,只能结束了这场他心心念念大半年的茶会。
吕双航目送秦老爷子在助理的搀扶下,上了保姆车,这才纠结地问:“老爷子是什么反应?”
亏得他之前还担心外公知道真相之后发脾气,结果他贴在门上偷听了很久,里面静悄悄的,偶尔会有模糊的说话声音,但就是没吵起来。
聂棠莞尔一笑,回答说:“秦老爷子问,现在的年轻人套路都是像我这么深的吗?幸亏他以后都不打算再拍电影,所以我套路不到他第二次。”
吕双航哈哈大笑,然后朝她伸出大拇指:“你也不可能套路到我,我发过誓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你妈拍戏,不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这趟到京城的行程全部都是沈陵宜安排的,如他所说,这算是毕业旅行,当然要好好地放松一趟,电影首映的票他也早已买好。
他们顺着人流走进电影放映厅。
前来看首映的绝大多数都是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学生和上班族,他们这一代人就是看着秦颂执导的电影长大的。
这是他磨了整整二十年的作品,很显然也会成为他的封笔之作。尽管是很不讨喜的文艺片,大家还是愿意来电影院贡献票房的。
他们找到了对应的座位坐下,聂棠这才转头打量着周遭:整个电影放映厅几乎是满座的,只有最靠角落的零星位置还空着。
这是一部打着粉丝怀旧的旗号来宣传的电影,本身就属于小众,首映的上座率直接关系着之后它是否会有一个还过得去的排片率。
很快,整个放映厅角的照明灯熄灭,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唯有白色的幕布上缓缓地出现了两个鲜红的大字:《浴火》。
电影的开篇是一段色调昏暗的回忆,当聂嫣然饰演的女主角推着一辆老式自行车从厂子里走出来,她梳着两根麻花辫,穿着干净而又体面的铁灰色中山装,对着镜头回眸一笑——
聂棠很敏锐地听见前后左右都有人猛得倒抽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这一段是女主角的人生开始而已。开端时美人如花,后面反差只会给人一种残酷的世事无常的对比。
这之后就是一段快节奏的片段,女人结婚了,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喜欢画画,喜欢唱歌,每周末都会参加这种活动。
丈夫爱她,包容她。
左邻右舍却说,她这太不像话,一点都不安分,不是个好女人。
女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转过楼梯,突然听到了邻居在背后议论她。她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迟疑茫然的神色。
从那日开始,她开始变了,她不再出去唱歌和写生,开始学着做家务,她的手天生就巧,就是做一桌家常菜都能做出一种仪式感来。
她很快就有了孩子,是个男孩,就在儿子读小学的时候,丈夫被派去大学里深造里,跟一个年轻的女学生一见钟情。
她的丈夫在年轻时候并算不上英俊,只是这些年在女人衣穿住行的体贴照顾下,渐渐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那个资源尚且的贫瘠,在大学男生的青涩对比之下,他的确充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
丈夫出轨,很快就提出要离婚,女人哭过闹过,无法,只得答应。
他们在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厂子分的房子归了女人,丈夫只求快点离婚,并没有在经济上刻薄她。
她擦干眼泪,转身就去菜市场买了菜,做完了丰盛的晚餐等着儿子放学回来。
儿子很懂事,这晚饭吃着吃着忽然说:“妈,没事的,以后我养你,咱们再不理那个男人了。”
对年幼的孩子来说,一方是他的母亲,一方是他的父亲,都是他最亲的人,那个无故插足的女人就是坏女人。现在让他在自己的父母中间二选一,很为难,又很残酷。
女人低垂着头,一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许久才闷声应道:“嗯。”
这之后,下岗潮来了,女人成为了第一批下岗工人。
她的生活开始陷入了窘迫,她没有钱,也没有一技之长,当初她喜欢的画画唱歌早已成为了鸡肋,岁月中活该尘埃掩埋的玩意儿,她甚至都不知道离开厂子她还能做什么。
她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工,保洁员、餐厅服务员、后厨洗盘子打下手,微薄的薪水,繁重的工作量,生活的艰难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的身上开始显现出不被生活善待的痕迹:眼角的鱼尾纹,嘴角两侧的干纹,还有眉毛间的眉心纹,白发一根又一根出现在她如乌云般的黑发上。她看上去竟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为了给儿子存学费,她只能苛待自己,没有新衣服,只用那种香味最劣质的面霜,打完工就在隔壁烤鸭店买剩下的骨架。
她剔下骨架上的碎肉,一层一层垒起了茄子塔,做了一道赤汁浓厚的烤鸭齐茄墩。
当她弯腰一层一层垒起那座小小茄子塔的时候,肩胛骨微微凸起,就像被打折了翅膀的天鹅。
可是这样一道精心烹饪的菜肴被装进饭盒里,送去儿子的学校,男孩隔着学校铁铸的门闸,冷淡地回答:“你以后都不要来送饭了,我自己在学校吃就行。”
他接过饭盒,看也没看,直接把里面的饭菜都倒进了垃圾箱。
可是女人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有了虚荣心,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位高学历的机械工程师,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粗鄙又没文化的下岗女工。
当他那位体面的父亲再次来学校里看他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跟他见面了。
父亲过得很好,在学成归来后就离开了那家濒临倒闭的厂子,自己跟人在外面开了公司。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再婚多年,再没有过自己的孩子。
当年跟父亲一见钟情让他勇敢追求爱情的年轻女生,最后也没有如愿成为那个他父亲的妻子,男孩的后妈。现在跟父亲结婚的女人也并不是很年轻,但她雍容大方,待人接物充满女性魅力和温柔。
男孩忍不住想,如果这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又该有多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年轻是多么美丽,他每天看见的都是她不修边幅的模样,她日渐苍老的容颜,还有被生活重担慢慢压弯的背脊。
他只看到她小气粗鲁又固执的一面,她会在肮脏的菜市场里为了一毛钱跟菜贩子讨价还价,甚至跟人大声吵架,脸上带着自鸣得意的胜利,她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将来找一个稳定的铁饭碗,但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小时的童言无忌,夸下海口说他只要妈妈不要那个男人,可在长大之后终于还是爽约了。
他开始不断跟父亲见面,随着事业成功的父亲出入各种华丽的场合,进出各种饭局,他发觉自己的眼界狭窄,竟被困在一口粗陋的井底多年。
而女人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变了,可是她太忙,根本顾及不到他为什么会变。
她终于下定决心去街边摆摊,早上卖早点,中午回家休息一阵,晚上再卖晚饭和宵夜。
在摆摊的时候,她又碰见了过去的邻居。那个邻居也同她过去一样,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说是不安分守己,不懂得持家。
她穿着体面的羊绒大衣,踩着高跟脚来到她的夜宵摊子上,一直好奇地盯着她,最后终于粲然一笑:“啊,是你啊,就说看着眼熟,但是一下子没认出来……”
那个邻居还是当年的样子,可她早已面目全非。
两个女人在附近找了一个茶水摊子,坐下来慢慢聊天,越聊,女人越觉得自己形容狼狈。
她迷茫地问:“当年邻居们都说我不是好女人,所以我学着做一个人们交口称赞的‘好女人’,可是你看看我,我过得这么惨,这是为什么?”
那个依然如当年光鲜亮丽的女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满是同情地回答:“可能,这就是命吧。”
“命么……?”女人望着远处,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慢慢停下,很快就有人从酒店出来,上了车子。
她眼尖,认出那是她的前夫和告诉她正在参加晚自习的儿子。而那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是她这辈子连走都不敢走进去的存在。
她迷茫而又痛苦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屏幕,直击人们心间。
故事的基调很沉默,画面也很灰暗,不动声色,但又是无声的哀恸。
聂棠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屏幕。
沈陵宜忍不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妈这次的演技,真的挺好的。”
聂棠微微一笑:“妈妈从前就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日复一日饰演那种单调平面却又无脑的恶毒女配,根本不费力气,怎么可能会用心?难道还要把无脑恶毒演绎出不同风格不同味道吗?
……
电影在不知不觉中到了结尾,母子俩在经年日久的不理解和怨恨之下,变得越来越冷淡,他们不再有耐心好好地坐下来说话,一旦开口总是要忍不住争吵。
母子的感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痕,母亲的刚愎自用让她不愿意低头,而男孩的固执清高让他不愿意换位思考。最终,回应彼此的只剩下安静的空气和长久的沉默。
终于在男孩十八岁生日的前夕,他说,他想搬去跟父亲住,因为他能教会他许多东西,还说要供他出国读书。
女人什么都没说,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晚上都没睡。
她不断地反思,她究竟是如何把自己的一生过得这般千疮百孔?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的丈夫爱慕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而当他想要离婚的时候,又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爱情,他不能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过下去。
他的儿子,在她刚离婚的时候曾说过,以后我养你,我再也不理睬那个男人,可是现在,他却说,他想跟自己的父亲一起过,父亲能供他去国外念书。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将彻底跟她划分界限。如果这不是她的错,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翌日,她是被开门的声音从瞌睡中惊醒的。她打开房门,满脸疲惫地看着儿子提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想要打开锁离开,却又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我走了。”儿子见她看了过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又摸了摸鼻子,重复说,“我走了,过几天再回来看你吧。”
女人揉了揉僵硬的脸颊,低声说:“等一下——”
她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机会,就直接走进房间,很快又重新出现在房间门口,她手里攥着一样什么东西,再犹豫片刻后,就硬塞进男孩的手里:“你拿起吧,这些都是你的。”
男孩低下头,看了看面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又摊开手,看着手掌中被揉得皱巴巴的存单。
存单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办理日期就在上个月,存单的金额可能就只是他那个体面父亲一晚上应酬的消费,可这些钱,大概是她这辈子所有的积蓄了。
“你……”
男孩本来想说,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但最后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不禁又回想起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幕,他的母亲为了一毛两毛的菜钱,在菜市场里跟菜贩子吵架,她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外套,她的衣柜一共就只有那么两件衣服,都穿了快有十年。
这样一张轻飘飘的银行存单,躺在他的手上,仿佛重逾千斤。
“你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的。”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语气带着一点颤抖的哀求。
男孩把存单粗暴地塞进口袋里,提起包,用力地拉开门就走。
他一口气冲下了长长的、又阴森的楼道——他曾在梦里也摆脱不了的那种阴暗和脏乱,空气那股腐朽难闻的味道,他总是沿着相同的楼梯上上下下,跑得精疲力竭,却怎么都跑不出去。
可是现在,他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
男孩十八周岁的生日那天,正好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他刚走出考场,就看见父亲那辆黑色的加长版轿车,司机穿着整洁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向他露出最职业化的微笑。
父亲的现任妻子,那个温柔而又雍容大方的女人主动打开车门,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问他考得顺不顺利。
而他的父亲则坐在车后座,降下了车窗笑着看他们。
这就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听见同学在背后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是他爸妈吗?我怎么记得他妈原来来过学校,还给他送饭,但不是长成这样的?”
“哎呀,送饭的也可能是他家保姆吧,他家真有钱啊,你看这车,就只能买进口原装……”
可是大家都没有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甚至朴素到有些邋遢的女人,就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安静地望着他们坐上车子离开。
原本他们才应当是一家人的,她还有他们。
可是他们身边的位置,却没有留给她的、一点点余地。
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看到车子的车后灯不见,一直等到连汽车尾气都消散了,她才微微弓着背,往回走。
她又回到那日跟旧时邻居喝茶的那个茶水摊子,点了一壶劣质的老茶叶,还有一把烤串。
老板记得她,知道她卖出来的宵夜特别好吃,就笑着问了一句:“今晚不出摊啦?”
暮色四合,女人饱含疲惫和沧桑的脸就沉浸在这不知不觉降临的黑夜当中,她轻声说:“就休息一晚吧,累了。”
她之前拼死拼活地打工赚钱,都是为了儿子。可是现在,孩子长大了,再也不需要她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又该为了什么?
就好像,原来她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
难道这既是虚无缥缈的“命”吗?
“听说你有一个儿子,还是今年高考?”茶水摊子的老板坐在她对面,笑着问。
女人捧着茶杯,机械地回答:“是啊,今年高考。”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就像被浸透在了浓墨重彩当中。
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她茫无目的地走在江边,一堆互相追逐着年轻情侣从她身边擦过,撞了她一下。
情侣中的女孩子回过头,笑着说抱歉:“对不起啊,老婆婆!”
女人苦笑着摇头。原来她看上去已经有这么老了,老到被人家喊老婆婆。其实她才刚过四十周岁,她的人生才刚刚过去一半。
她坐在了江堤边上,听着由远及近的滔滔江水声,远处还有几点彩色的渔灯在闪耀。
纠察队过来看了她好几次,害怕她想自杀,就一直劝她早点回家。但是劝的次数多了,发觉她真只是单纯坐在那里看江水,也就不再管她了。
女人自言自语着:“当然是不会自杀的……”
死亡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可她披荆斩棘,以女性绝不强壮的肩膀一力挑起了生活强加在她身上的苦难。她从荆棘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她是绝对不会选择放弃生命。
今夜,她不过是累了,想要停下来歇一口气。
等到明日朝霞布满天际,她还会继续地、固执地用她的剑用她的盾去拼杀。
这一夜很长,这一晚却又很短。
当天色微微泛起鱼肚白,当朝霞散落在沉闷的天空,在江边枯坐一夜的她又重新站起来,挺直了形销骨立的背脊,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降临,浴火也必将重生。
这是帷幕陷入黑暗之前跳出来的字幕。
聂棠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却湿润着眼眶笑了。
这句话,其实正是对她妈妈这一生最好的写照:极暗时刻终会过去,伴随着黑暗的往往就是灿烂的光明。
当旁人在为妈妈哭泣的时候,她却一定要微笑。
……
《浴火》口碑爆炸,就连之前炮轰聂嫣然要把秦颂拖下深潭的影评人都集体沉默。
也不知道他们是私底下商量过了,还是找了同一家公关公司,反正最后的口径惊人得统一:“我只能说,秦导真不愧是秦导,在他的手底下,就没有不合格的演员,他能够将腐朽化为神奇!”
这吹捧中,还带着那么几分抹不掉的尴尬。
聂嫣然的粉丝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么一回,纷纷在社交网络上留言:“我聂姐终于演技炸裂了,我就说嘛,她的演技其实不差的,都是那些奇葩剧本害了她!”
“原来我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颜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聂姐的事业粉了哈哈哈哈!”
反而一有风吹草动就爱上蹿下跳表演的雷风娱乐这回沉默了。
网友们翻完了评论,没找到他们的,就不习惯了:“呼叫雷风!说好了要粉一辈子的,你们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在大家千呼万唤中,雷风娱乐宛若一位娇羞少女,躲在后面硬是不吭声。
一直到晚上,大家连调侃的劲儿都过去了,雷风要守护聂女神一辈子才终于发了一条简短的说明:“这电影把我看哭了,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就是现在我还想哭,为我女神这些年受的委屈而哭。”
沈陵宜在刷手机的时候,突然跳出了一条推送通知,他好奇地点进去一看,差点喷了:“咳咳咳咳咳……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你的锅了,雷风那些人真的是有毛病!”
都过去这么久了,幻术就算是有什么副作用,也该消退了。可这些大老爷们居然被一部电影感动得哭,还哭得缓不过来?!
聂棠凑过头来,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笑道:“不是我的问题,那就太好了。”
她跟沈陵宜对望着,他们挨得很近,近到能呼吸到同一小片空气。
聂棠很快又笑了,她的眼睛里就像有星辰在闪烁:“其实,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嗯?”沈陵宜看着她突然收敛住微笑,换上了一副格外严肃的表情,顿时好奇起来,“什么问题?”
聂棠揶揄道:“你突然喜欢我了,会不会也中了我的幻术?”
沈陵宜不由被她逗笑了,他很快也严肃地回答:“那就请你把你的幻术维持得更久一点。要一辈子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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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了,结局跟我预定的大纲一模一样是以妈妈的电影为完结的。这篇文开头的时候,聂棠说要给妈妈一个女主角,现在以妈妈的女主角作为结尾,正好收尾呼应。所以真不是我太坑了,故意吊大家胃口,我就是比较轴,喜欢对称的写法,该写的主线支线都写了,只砍掉了一个新秀大赛复赛时候打过酱油的杨姓男主播的那条支线,因为写出来100全部屏蔽,这样大家都更难了。明天请个假,我就更新一章番外。这几天我得把状态调整回来,准备这篇的番外和新文。不爱看番外的小仙女们,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