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自然是接触到弘治皇帝严厉的目光,可他并没有丝毫畏惧,而是憋不住了,忍不住要为张元锡辩护:“跛了脚又如何?跛了脚,难道就成了废物吗?在儿臣看来,就算是一张草纸,都有其用处,陛下不可小看了草纸,不,不可小看了张元锡啊。”
弘治皇帝吹胡子瞪眼。
最终,却是磕了磕案牍:“张卿家也是不容易,你若要玩笑,不可玩笑的太过了。”
方继藩道:“是。”
正说着,外头有宦官来,道:“陛下,鞑靼使节到了。”
弘治皇帝四顾左右,朝刘健等人笑道:“鞑靼人历来桀骜不驯,今日遣使来,是因为他们的气焰被打消了,又想要媾和,他们鞑靼人,总是自称自己勇武,可这只是表象,朕看到的,却是狡诈。”
刘健笑吟吟道:“这倒多亏了方继藩。”
弘治皇帝看了方继藩一眼,目光里满是欣赏之意,他对方继藩是真的非常满意的。
面对弘治皇帝的赞赏,方继藩忙露出谦虚的样子,朝弘治皇帝一笑。
弘治皇帝便道:“继藩,你坐一旁,来,给方卿家赐坐。”
有人搬来锦墩,方继藩则坐下。
片刻之后,两个鞑靼人便进了暖阁来。
一老一少。
这老者道:“阿卜花奉长生天赐福于大漠之主,延达大可汗之命,特来觐见大明皇帝。”
说着,单膝跪下。
这阿卜花……方继藩有些印象,老是听朱厚照提起,此人乃是鞑靼汉身边的丞相,当然,鞑靼人敕封的丞相比较多一些,就如他们的太子一样,有大太子、二太子、三太子、四太子。自然,阿卜花却是鞑靼汗身边,最倚重的一个丞相。
方继藩看着这阿卜花,不卑不亢,心里想,此人想来是鞑靼汗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吧,鞑靼汗竟是派了他来,可见,此次鞑靼人对于这一次的出使,十分看着。
只是阿卜花身后的年轻人。
这确实是个年轻人,整个人很冷静,目光深邃,面容如冰,显得桀骜不驯,他只站着,不肯单膝跪下行礼。
弘治看着这年轻人,此人甚为魁梧,犹如一座铁塔,弘治皇帝忍不住皱眉,目光冷淡的凝视着年轻人。
阿卜花见状,忙是苦笑:“请皇帝陛下见谅,此乃我鞑靼五太子,乃大可汗幼子,此次虽我来中原,见一见世面,他不懂礼数,请陛下见怪。”
“五太子……”
方继藩忍不住想要掰着指头算算,自己到底宰了鞑靼汗多少个太子来着,是三个还是四个,有零有整啊,可万万还是没想到,鞑靼汗竟还有儿子,这真是悲剧啊,这家伙属韭菜的吗?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生生不息?
弘治皇帝依旧脸色铁青,冷哼着从嘴里迸出话来:“来了中原,不懂礼数,便是欺君犯上,尔等难道不曾听说过,入乡随俗吗?”
阿卜花便忙向那五太子使眼色。
五太子这才不情愿的道:“见过大明皇帝。”很不甘心的拜下。
弘治皇帝便不做声了,也不叫五太子起身,只抿着嘴,不发一言。
这倒令阿卜花有些尴尬起来。
刘健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淡淡然道:“尔等此来,所为何事。”
阿卜花道:“是代表了大可汗,争取两国罢兵,互市而来。”
弘治皇帝脸拉下来,淡淡道:“尔等开衅,想互市,就可互市了吗?”
阿卜花道:“这些年,冬日漫长,草原上牲畜死者极多,可对大明而言,也是苦不堪言,粮食减产的厉害吧,此时,理当同舟共济,对抗天灾,实在不宜妄动刀兵,只要陛下同意,大可汗愿意为此前的鲁莽致歉。”
方继藩忍不住扑哧一笑:“致歉有何用?我一年到头,要跟人致歉几百回呢。”
阿卜花回头看了方继藩一眼:“不知这位……可是大明太子殿下吗?”
“……”方继藩被人误以为是太子,倒也情有可原,一方面过于年轻,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另一方面,自己和朱厚照岁数相仿。
弘治皇帝道:“此朕之婿,驸马都尉方继藩。”
阿卜花目光幽深的看了方继藩。
那五太子却是顿时激动起来,道:“原来你便是方继藩。”
方继藩保持笑容,他是个文明的人,和颜悦色道:“不错,区区正是方继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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