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期盼师尊的戒尺落下来,而不是对他失望、不愿意再教导。
傅东楼叹了口气,道:“玄离当初为了将你从天狱峰捞出来,剑指长老堂,重伤杭南宫,可昆仑元宗之内,但凡知道的无不是对他更增佩服之意。
“有些争斗,可以为百姓,可以为信念,可以为义气,可以为爱侣,可以为进境,可以为自身安危存亡,独独为了所谓的‘面子’,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更何况,你应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修仙之路,还有无数人走在你前面。就算以云掌门之能,尚有你先祖骆天涯走在他的前面,而你先祖飞升之后,是否在他前面也有无尽长路、无数大能?你怎可现在便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起来?
“修士与天争命,若无这份傲骨,走不下去。却不能有傲气。你且自己细细思量吧。”
傅东楼转身出了剑穗密室。
骆云呆坐在那里,过了许久,师尊的每一句话,仍然犹在耳侧,振聋发聩!
对于黎南海,亦或是季流海,都不是师尊要说的重点。
师尊是看出来了他心中的某些不对劲的苗头,这才发话警醒于他。
他自觉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可实际上屡屡能有惊无险,亦或是化险为夷,更是总能获得进益。
他内心自是十分得意,却不曾察觉。
可师尊却能看出来,他忘形了。
有时候并非只有手舞足蹈才叫忘形。
那千丝万缕的剑穗给与骆云在试炼上的失败,让他清醒了很多。
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
以天地之高远、深厚,可也不曾尽以天地之威去欺压万物,更多的反而是地生万物而天润之。
昔日与剑灵的一席话,曾让他将自身提升到天道的高度,俯瞰世间,知道这万物存在,自有道理。而如今他更明白,天道,也不只是凌驾和俯视。
这是为人的道理,更是大道之上的偶感和顿悟。
傅东楼这会儿却在绳梯之上时而倒背双手,时而揪着胡须,状极苦恼地自言自语、天人交战。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是不是说重了?”
“不然进去再说几句缓和缓和?”
“不行不行……严师才能出高徒,莫要心软。”
“哎,多少年不教徒弟,生疏了,生疏了。”
不过一指宽的绳梯在他脚下就如同平地一般,他就在这细绳之上转过来转过去。
“师尊,您干嘛呢?什么生疏了?”
傅东楼一回头,骆云就站在绳梯末端的房间门口呢。
他有些心虚,道:“没什么生疏的,咳咳,为师的话,你可想通了?”
骆云双眸灿然如星,突然躬身拜道:“多谢师尊教诲,弟子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