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棱康看见时苏的笑,奇怪的问:“怎么?”
时苏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忽然转眼面向景继寒:“你猜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嫁给什么人?”
景继寒雅人深致的眉宇一动:“什么人?”
时苏先是自己乐了一下,低头看向盘中的排骨,慢悠悠的说:“我小时候特别想嫁给杀猪的。”
时棱康:“……”
景继寒:“……”
见时苏眼里的真诚,分明不是在开玩笑。
景继寒轻笑:“杀猪的?”
“对啊,小时候在家里,餐桌上经常会有佣人阿姨烧的排骨,但每次轮到我吃时,不是已经冷掉了,就是被挑剩下的,要么是肥的,要么是坏的,要么是不小心烧焦了的,我从来没有在家中的餐桌上好好吃过一块排骨,也没人给我夹过,甚至有些时候一块都没有剩下,我连一块骨头都看不见。”时苏声音不高,听起来像是在娓娓道来,然而每一个字里又仿佛带着讽意。
“所以我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赶快长大,嫁给一个杀猪的,这样每天就有好多好多的排骨吃。”
时苏是在笑着说这些的,景继寒的脸色看似没什么大变化,但眼底明显沉凉了许多,脸色逐渐越来越尴尬的时棱康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不知几度。
时苏小时候在江市时家受过的委屈,她从来没有刻意再提及过,除了当初在景继寒面前诚实的交代自己的过去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去强调她时候遭遇过的一切。
尽管她不说,景继寒也知道,也猜得到,但真正从她口中听见这简短的一句两句,这些天大的委屈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更多的,都藏在岁月的掩埋之下,只有当年在时家角落里熬着每一天,熬着艰难活下来的时苏自己一个人才知道。
时棱康赶紧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时苏的餐盘里,虽然她根本就没有动筷子。
“当年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忽略了你,让你在家里受尽了委屈,今天特意想找你吃个饭,好好聊一聊,也包括要跟你道个歉。”时棱康坐下后,拿起酒杯:“你在我面前长大的那十几年,我枉为人父,没有让你感受过一丝家里的温暖,还因为云音母女而一再的让你难过,是我错,这两年在老爷子跟前,我也没少被他数落,自己亲闺女委委屈屈着长大,却糊里糊涂的帮别人养孩子,回想当初,我都想煽自己几巴掌。”
“但是时苏,人生还长,我们父女之间还会有很多的十几年,那些当年我亏欠了你的,以后都会尽力去弥补。我知道你不想认我这个父亲,所以我也没有强求你再喊我一声爸,但你毕竟是时家的孩子,时家近几年人丁也没那么兴旺,我这个年纪了,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闺女,我确实糊涂过,对你,对你母亲,这些亏欠可能哪怕留到了以后下了地狱,也不一定能还得清,可是这个家,你不能不回。”
“现在时家的情况你看得见,哪怕你回来,可你毕竟姓时,毕竟是老爷子唯一的孙女,别说你是江市,哪怕你在国外不回来,也一样会有人对你虎视眈眈,你的一言一行将不再在媒体前被放大,将不只是给那些粉丝去看,你以后的每一步都在整个帝都商圈各阶层的眼中被掌握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