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齐胜道:“这么大的住处,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冰冷冷漠,这样很好!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清楚的提醒我现在的处境!这很像我在灵山派的现状!”
战齐胜环顾了四周一眼:“富丽堂皇,八院八进!可,那又如何?战家公子,第一家族,何等耀眼的光环?哼,那又如何?”
李伯目光复杂的看着战齐胜,轻叹了一口气:“四公子能有如此感叹,足见成长!若是家母知道了,足感欣慰!”
战齐胜面色一沉,他慢悠悠的装着鱼饵,一边装,一边说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条件非常艰苦。她是一个人躲在山里面生下我的,没有稳婆,没有热水……呵呵,连热水都没有!她只能用牙齿咬断我的脐带……”
李伯听着一愣,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一桩惊天秘闻,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他脱口道:“四公子,消息已经打探到了,老奴……”
战齐胜冷冷一笑,道:“不想听?晚了!你已经知道了!”
战齐胜放下手中的钓竿,扭头盯着李伯,道:“我不是大娘的儿子,我是我娘黄毓祺的儿子!我是个私生子!”
李伯面色惨白,他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战齐胜盯着李伯,道:“战家知道这个丑闻的,不超过三个人!现在,你是第四个!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我杀了你,灭你的口;二条,你杀了我,叛出战家,从此被战家追杀。”
李伯噗通一声跪下,他颤声道:“老奴打小便在侯爷身边长大,生是战家人,死是战家鬼!万万不敢有叛出战家的念头!四公子若是要取老奴性命,取走便是,可是,老奴只求四公子一件事:让老奴死也死个明白!为何要取老奴性命!”
战齐胜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当然,摆在你面前的,还有第三条路:发誓效忠于我,永不背叛!”
李伯眼神挣扎,犹豫了好一会,他才一咬牙,右手握拳按胸道:“我李全成对天发誓,从此效忠战家四公子战齐胜,愿做他的忠仆,无论生死,誓死追随!”
战齐胜微微颔首,道:“起来吧!”他转过身,放下鱼竿,将李伯拉了起来,替他整理着身上的衣物,道:“你是长辈,按理说,我不该如此设计你。但……我现在孤立无援,身边能用得上的,只有你一人而已。你若是再与我离心离德,我……怕是要在这藏锦阁要大大的丢战家的脸面了。”
李伯唯唯诺诺道:“公子不易,老奴深知!”
战齐胜淡淡的说道:“不,你不知!我娘本想带着我独自过一辈子,可是她因为与人私通,又不肯说出男人的名字,因此被逐出家门,过的是沿街乞讨,受尽羞辱的日子。直到我出生,娘不忍心看着我再这样吃苦下去,这才找到了我爹。原本我娘以为这样能让我稍微过上一点好日子,可是……她错了。”
“天底下最苦的日子,并不是吃穿住用行的简陋与贫苦,而是无穷无尽的折辱与欺凌!”
战齐胜脸色极淡,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道:“我受到折辱与打骂,那不打紧,但我娘也因为我而受到无穷无尽的羞辱与虐待。”
李伯震惊道:“二太太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侯爷的爱妾,谁敢打她?”
战齐胜嗤笑道:“难道,只有打才是虐待和羞辱么?肉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灵的创伤!尊严与人格的践踏,才是天底下最狠毒的羞辱!”
战齐胜环顾四周,感叹的说道:“战家何等的辉煌,战封侯何等的了不起,岂能有一个私生子来有辱战家的门楣,岂能有一个不入流的民女来损毁他战封侯的威严!于是,我没了亲娘,多了一个大娘!”
李伯听着这些战家极为私密的秘闻,哪敢置喙,只能是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听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战齐胜悠悠的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学会了一件事:要隐忍,要伪装!”
李伯心中一动,试探性的问道:“所以,龙凤狗猪这个说法……难不成是四公子你传出去的?”
战齐胜赞许的朝他点了点头:“不错!”
李伯一呆:“那在同安城,公子表现出的狂悖乖戾,也是……故意的?”
战齐胜笑了笑,没有回答。
李伯心中感叹,之前强烈的反感和抵触之心消散了许多,毕竟跟着一个有出息的主子,总比跟着一头真正的“猪”要来得好。
李伯想了想,又道:“公子……找老奴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老奴一定鞠躬尽瘁!”
战齐胜微微一笑,对李伯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待李伯近前后,他才低声道:“我要让你……做一件大事,一件……真正的大事!”
说着,他在李伯的耳边低声说着话,李伯听完后,脸色剧变,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战齐胜,他声音发颤:“公子……此事若是事败,怕是有滔天巨祸啊!”
战齐胜冷笑着说道:“可若是成了呢?”
李伯愣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多年在战场厮杀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战齐胜目光锐利的逼视着他,道:“你领不领命?”
李伯挣扎了好一会,才一咬牙,单膝跪下:“老奴……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