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飞速的比较了一下,他很清楚,东林党在整个场中是有一点优势的!他们的官员和士子应该都比他的人稍多一点。
如果一甲和二甲各出一个人,那么吴孔嘉将必败无疑!
如果一甲和二甲各出三人的话,和一甲二甲各出两个人是差不多的,因为不管二甲第三人是东林党,还是自己的人,还是中立派,都是陪榜的,根本不影响大局,反而会因为人数越多,越是增加变数,有可能拉走吴孔嘉的票。
魏忠贤权衡了一下朱延禧提出的三个方案,觉得对己方最有利的还是一甲和二甲各出两个人,况且,韦宝在暗中是自己的门人,若是韦宝能上,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其实魏忠贤不是怕韦宝上,魏忠贤是怕韦宝完全就是陪榜的,反而会拉走吴孔嘉的票数,会增加变数。
“那么就依着朱大人的意思,一甲二甲各出两个人投票吧!”魏忠贤权衡之后,很是无奈的道。
朱延禧闻言,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对于一甲两名进士才学是很有把握的!多出一个韦宝分摊的肯定是吴孔嘉的票数!
“来人啊,把四位进士的诗都录好!然后在场的所有官员和进士都发一张空白小票,各自写下心仪的诗对照的进士作者!”朱延禧发话道。
顾秉谦点头,见朱延禧和魏忠贤达成了一致,准备照办,忽然想起一事来:“这位二甲第二名,好像还没有作诗吧?”
众人闻言,目光焦点又全部挪回到了韦宝的脸上。
这一下,最紧张的要数吴三辅,吴三辅甚至比韦宝自己都更清楚韦宝他肚子里有几碗水。
吴三辅平时是浑浑噩噩只顾玩乐是不错,但他与韦宝在山海书院是同窗啊,韦宝的真实水平,他是有数的,要知道,韦宝在当初考秀才之前,是整个班上最差的。
韦宝考过秀才是咋回事,吴三辅不太清楚。
但是韦宝头一回考举人,连科试都过不了,这他是知道的。
要知道,科试是考举人之前的资格考试,一个连资格考试都过不了的人,能跟在场这些实打实的真正进士比啊?
更何况,一甲的两名进士,和二甲头名进士,那都是进士中的佼佼者,放眼整个大明,这三年当中的最出类拔萃人才,都在这里了。
韦宝一个秀才水平都不到的人,怎么跟他们比啊?
要不是韦宝打下了辽南,孙承宗帮韦宝弄了一场辽南恩科,只有他和韦宝两个人考试,他们两个人要不然哪里有资格拿到举人功名?哪里有资格来京师考会试,又哪里有资格今天坐在这个场合啊?
想到这样的韦宝,还要他作诗,吴三辅就不是单纯觉得好笑了,而是惊恐的情绪远远大于好笑的情绪。
韦宝本人倒是毫不紧张,因为刚才作诗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预备到自己这里的时候,随便拿出来交差就是。
韦宝早已经看清楚了眼下局面,就是魏忠贤要力保吴孔嘉进入前三,分走东林党一个名额,与他毫不相干嘛。
因为不管是阉党的人,还是东林党的人,根本不可能把票投给自己嘛。
就算还有三分之一的中立派,也不见得就看上自己这个才15岁年纪的人吧?
自己也没有到让人一见就喜欢的地步吧?相反的,男人长得过于帅气潇洒,倒是很容易让其他男人感到反感。
韦宝对于自身的情况,和现场的情况都把握的很准确。
的确,在场绝大部分人见二甲第二名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小白脸,都暗暗生气,略有嫉妒!
“回首辅大人的话,末学韦宝,我还没有作诗。”韦宝微微一笑。
“那就作诗一首,以助兴。”顾秉谦倒是并不反感韦宝,到了他这把年纪,不会讨厌像韦宝这个年纪的人的。
而且顾秉谦又身居高位,除了魏忠贤就是他。
不至于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孩有啥意见。
“是。”韦宝又是微微一笑,然后直起腰板子,朗声道:“入都。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出山志在登鳌顶,何日身才入凤池;倘无驷马高车日,誓不重回故里车;即今馆阁须才日,是我文章报国年;马是出群休恋栈,燕辞故垒更图新;徧交海内知名士,去访京师有道人。”
韦宝吟哦的是一首清末李中堂的诗,上述各句表达的是李鸿章渴望参与国事的雄心壮志(一二句总起)。
他认为历史是王侯将相写的,他就要做王侯这样的人(三四句)。他决意出深山、入朝廷,不达目的,誓不回家(五至八句)。
而现在正是他出山奋斗的最好时机,不能再等待(九十句)。李鸿章还用马和燕做比方,证明离开本家故地出外找到引荐的人才有出头之日。
这首诗其实也没有啥太多出奇之处,不过,意境不错,气势不凡,最主要的是一股隐藏其中的雄心壮志,很能感染人。
在场的,不论是学子,还是官员,谁没有过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这种雄心壮志啊?
十年寒窗无人问,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天下闻嘛!
不就是为了爬到高官,声名显赫,天下皆知,封侯拜相嘛。
众人都暗暗惊奇韦宝有两下子啊,虽然诗词有点青涩,但是出于一个15岁少年之口,倒是和适宜的。
最主要是在场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大家一听就知道是原创,古往今来,绝没有人想当官想到如此痴狂,并且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出来的。
人不要脸则无敌,这是已经到了无敌的境界了吧?
众人悄声议论,大部分人微微点头。
吴三辅更是眼珠子瞪的都凸出来了,像是见鬼一般远远的瞧着韦宝,暗忖韦宝准备的够精细的啊?还让宋应星提前为他做了首诗备着么?
哎,这个宋应星,自己考不上进士,只能为他人做嫁衣,都便宜小宝这小子了呀。
好可惜,宋应星没有资格进入首辅的府邸出席今天的宴会,只能在府门外与范大脑袋一起等着韦总裁出去。
否则,要是宋应星听完韦宝这首诗,保准要大加赞赏一番的。
一小会之后,又将目光都聚焦到了魏忠贤的脸上。
魏忠贤其实也在观察众人,魏忠贤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哪里知道诗词的好坏?他评价好还是不好,主要是看大家的反应。
从大家的反应来看,魏忠贤心里有数了,韦宝的诗,绝对强于刚才的任何一首诗!
同样强于吴孔嘉所作之诗!
但魏忠贤同时也犯难了,因为吴孔嘉是已经正式拜入了自己门下,属于干孙子一流。
而韦宝是半路出家,是孙承宗的弟子,只是暗中投靠自己,心术正不正,魏忠贤还没有看清楚呢。
别养虎为患吧?
魏忠贤当初肯帮韦宝,主要是看在韦宝和吴三辅那二十万两纹银的份上。
更是看在韦宝是辽西大商人,吴三辅是吴襄的儿子,这层身份上!
不管韦宝是孙承宗弟子这层关系,并不妨碍他魏忠贤,能让对头的人暗中为自己办事,他吃什么亏了?
别说孙承宗并不是东林党,就算是东林党的弟子愿意暗中为自己效力,魏忠贤也乐意的,也会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对自己没影响,只得好处不吃亏的事情,谁会嫌多?
可老子要的是吴孔嘉进入前三,而不是要韦宝进入前三啊!
魏忠贤此时的内心十分焦躁,矛盾至极。
“魏公公,这首诗如何?”朱延禧眯了眯眼睛,他看出来了魏忠贤的矛盾心理。
这回轮到朱延禧主动发问了。
官场人物的基本功就是察言观色,更何况到了朱延禧这种次辅等级高官。
“朱大人觉得如何?”魏忠贤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朱延禧。
朱延禧捻了捻胡须,笑道:“还成,虽说有些少年意气,但是意气高于百尺楼的意气风发不错;一万年来谁著史的大气势也不错,三千里外欲封侯的雄心也算直白,整体说,是上层诗作!魏公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