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去将军府了?”言罢一袭空坛丢还给云萧,人便从树上往院外跃了出去:“我回家一踏,仅此而已。”
盛宴立于院墙上,回头间目有深意地望了一眼云萧:“……三弟记得,替我向你师父……告辞一声,以免让大哥我……在世人敬重的清云宗主面前失了礼数。”
云萧回望他,夜色在两人眸中似浅还深:“……好。”
远立的人眸光轻散,恍恍寞然,回过头一跃而远:“你保重。”
青衣少年立于树下,心头一时怔忡莫明,茫茫然静了下来。
手中酒坛不知何时早已空了。
院中夜露白寒,风重。
吹起青衫如影,簌簌。
……
.
次日,辰时刚至,李总管便领了轿从过来。
端木被叶绿叶扶入轿中。
“穆统领。”见到轿侧骁骑,叶绿叶抱剑示意了一声。
“叶姑娘。”穆流云亦抱拳回了一礼。
叶绿叶、蓝苏婉、阿紫、云萧俱翻身上马随行。
“起轿!”一列人跟随骁骑之后往皇宫行去。
阿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而后趴在了马背上:“皇帝的人来得这样早,阿紫都还没吃早饭呢……”
蓝苏婉微笑着轻摇头:“回来再吃就是了。”
紫衣丫头嘟起了嘴:“回来再吃就不叫早饭了,说不定是晚饭了……哎对了,二师姐你昨天去看那个梅疏影……”歪着头道:“看的怎么样啦?他伤得多重?是不是活不了啦??”
蓝苏婉瞪了阿紫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梅大哥不会有事的……”她转而有些怔忤道:“只不过不知因何沉默了许多,许是身子不适。”
阿紫死鱼眼一摊。“哦……死不了啊。”
蓝苏婉剜了她一记:“再胡说我与你生气了。”
“好嘛好嘛,他肯定比我活得长行了吧~”
蓝苏婉嗔道:“你又说什么胡话。”
阿紫眨了眨眼:“那我说他肯定比我先死这样?”
蓝苏婉恼着面色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愿再理她。
阿紫纠结道:“这也不行哪?难道是要阿紫跟他同一天死?”
“你……”蓝苏婉拧眉郁声:“就不能不说那死字么。”
阿紫又嘟起嘴,下巴搁在马背上懒洋洋地望着远处,旭日霞光散射在眼中,茫茫然的。“人总是要死的嘛。”
一路径直入宫,直到洛阳宫太极殿前。
“清云宗主觐见。”
端木若华由叶绿叶掺扶着步行入殿。
李总管忙上前一步道:“皇上特地吩咐了先生不用拘宫中之礼,不必勉力步行。”言罢吩咐身旁内侍将带来的木轮椅取过来。
端木若华摇了摇头道:“朝堂之上,还是依从宫礼罢。”言罢缓步入殿。
云萧跟随在后,看着白衣人强自站立前行的身影不觉皱眉。
殿内群臣左右分立,听见传声心下都惊异,俱回头去看。
白衣的人身形纤然,衣袂如雪,霜鬓青丝。
空茫的眸中满目清和,神情淡漠如水,悠远宁然。
一眼望之,如不染尘的清莲。
“端木参见皇上。”女子轻揖为礼,身旁及身后的叶绿叶、云萧四人都垂首跪地。“参见皇上。”
叶征立时从龙椅上起身,下来相扶:“端木先生不必多礼,先生双腿有疾,朕已吩咐过不必劳先生步行入殿……”
李总管适时地取来木轮椅。
叶征亲自将白衣的人扶了坐回了木轮椅中。
端木颔首一礼:“端木谢皇上。”
叶征立身微笑,转而看向跪地的叶绿叶几人道:“你等也快起身吧。”
云萧四人应声而起。
青衣的人便抬头看向了面前一袭明黄龙袍的年轻皇帝。
见其双眸澄净,竟似心性极为简明……
“我等拜见端木先生。”此时群臣便都转向大殿中端坐椅中的白衣女子,躬身行了一礼。
椅中之人垂首:“端木有礼。”
叶征转身走回上方龙椅。“朕请端木先生来,专为相询左相违朝廷明令、私下勾结江湖势力一案……想与众卿一起,听听先生如何看待。”
端木静看前方虚无,闻言微微颔首。
大殿之上众人皆静。
云萧与叶绿叶立于端木左侧,目不斜视地看着椅中女子;蓝苏婉与阿紫便立在木轮椅之右。
“左相一案,证据确凿,且文大人也已认罪,并无可辩驳之处。”端木若华缓缓道:“端木可提及的,也仅是左相其人……据闻为官清正,才名在外,民间百姓多钦佩感念;仁人学者多慕名入仕,在民间素有声望,在朝堂素有功绩,是国之栋梁。”
群臣听罢默声。
“既是国之栋梁,那先生的意思是要朕网开一面了……”
叶征还未言罢,右相娄林便向前踏了一步:“皇上,清云宗主虽涉足江湖、又听庙堂,但毕竟不勤朝政。先帝立此明令,严禁朝廷中人与江湖势力勾结成党,皆是为了稳固我朝江山……皇上不可不重视,将先帝之令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