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滚滚的雪貂儿便似看呆了一般直挺挺地倒入了榻间。
青衣的人忍不住又一笑。
雪娃儿大眼瞪得更圆,险些从榻上裁了下来,幸被青衣少年扶了上去。
云萧把着女子右手脉膊,细细看过,只觉脉相平和并无不妥……刚要放下。
指尖欲离间霍然又滞,少年脸上的笑意忽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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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暑之晦后一日,即七月朔日。
是值晨时。
浮云点点,天际透白,毒堡院中渐渐洒下斑驳林影。
卯时刚过,主院正厅之中,巫山秋雨携巫家之人与诗映雪、韩冲儿、郑心舟、郑秋雁、宛亭芳及另外十数位江湖人于厅中正坐。
众人面上已无昨日幸色颓色,改之一脸郑重。
墨然缓步踏入厅中。
以巫山秋雨为首,众人立时起身相迎。“墨先生来了。”
巫山秋雨客气地将他让入厅中前首一座落座。“昨日多谢墨先生拂照我巫家子弟。”
墨衣云纹之人微露温意,浅笑之余看向她与一众巫家之人,而后温然回目,无声落座。
毒堡正厅之中,或站或坐,数十人之众。
皆是未受□□之伤、已然解毒的众江湖侠客,也都是江湖中威名不小,声名在外的人物。
群雄聚集一堂,欲共商昨日之事。
“听闻巫盟主已亲自去请端木先生?”韩冲儿与诗映雪并排坐于厅中之右,开口道。
巫山秋雨笑了笑,颔首道:“是,青娥舍江山秀姑娘领数名青娥同道而离,也去请了惊云阁主。”
“这样啊。”韩冲儿听闻“惊云阁主”四字,不知怎么就摸了摸鼻子,虚应了一声。
“在清云宗主未到之前,巫家主母就墨夷氏灭门一事,可否先给我们一个交待?”厅中一人坐于厅右末位,脊背挺得很直,语声尖涩。“否则巫山空雷有没有资格和清云宗主并排坐在此厅上首来议事,还是个问题。”
巫山秋雨面上波澜未起,只抬眼看了此人一眼。
说话的是天凌山庄庄主陈海麓。“你巫家忘恩负义要灭墨夷满门……”
无人应声,陈海麓手扶椅背便又疾愤道:“……就灭个干净!却留下余孽寻来报仇,害我儿亡命于此!亡命在那枉称墨夷氏的劣子恶徒手里!”
此言一出堂内的人都转目看他。
墨然似无意般抬眸,目中既静又柔,不愠不火,似在温然浅笑。也是看着他。
巫山秋雨背后所立巫家之人目中皆现冷色,独巫山秋雨仍旧面不改色。
“陈庄主痛失爱子心下悲愤,故出此言,我巫山秋雨岂会不明?既然陈庄主要我巫家先给个交待,那我巫山秋雨在这里就先说了。”
面色一正,巫山秋雨眼也不眨地冷肃道:“我巫家与墨夷氏数百年世交,从未有过背信弃义之举,墨夷氏灭门一事与我巫家毫无干系!至今为止我巫家仍旧在追查杀害墨夷家的元凶,日后也会继续追查,对于此次胆敢出来诬陷我巫家的那子绝不会轻言放过,这便是我巫家之言!”
诗映雪闻言笑了一声。
巫山秋雨目光一凝,立时看向了她。
风拂雪袖,纱羽微扬。
白纱罩面的女子脸上是冰雪之色,轻而又幽地开口道:“那武林盟主世家与朝廷的暗卫关系、代朝廷监视武林一说,也是假的了?”
巫山秋雨眸光不动,沉面道:“昨日院中,诸位已知那子绝非墨夷氏后人。既是如此,他口中之言又如何能信?”语声一凛,她冷道:“自然是假。”
言罢,便抬目环看了厅中之人一眼。
众人一怵,尽皆转目避开了她的视线,心中各有想法。
墨然却于此时露出微笑,面色始终轻浅柔和,静坐而温然。
诗映雪便又轻声笑了一记。
巫山秋雨眸中不由更冷,微微抬眸:“不知诗圣姑是何意?”
诗映雪无惧无畏地回视于她,语声冰寒。“映雪只是道出心中疑问……巫家主母的意思,便是中原巫氏仍旧稳坐武林盟主之位了?”
语气中的质疑与嘲弄不加掩饰。
厅中语声微响,不少人转首附耳轻议起来。
“不然诗圣姑是觉得,我无刃刀巫家已经没落,已有人能胜过我大哥手中的无刃刀了么?”巫山秋雨冷然看她,目中寒意也是不加掩饰。
诗映雪回视于她,一时未言。
巫山空雷武榜第一蝉联十五年,此次中毒下虽未出手,但江湖人心中不可能不忌惮。只因从未有人在巫山空雷手下走过百招。
厅中众人语声渐低,慢慢便又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云萧的名字取自唐代诗僧皎然的《送大宝上人归楚山》的后两句:
独鹤翩翻飞不定,归云萧散会无因。
从何得道怀惆怅,莫是人间屡见春。
归云谷的名称也是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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