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鸣并不会去好奇他们为什么如此辛苦,因为这个时代乘坐火车汽车都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为了不得不进行的旅程。
李一鸣认真地比照着脑中的资料,想着中国的人口增长到十六亿,数亿农民从中西部去到东部的城市打工引起的可怕人潮!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现在有谁能看到那些景像?
李一鸣也不能,但他可以从现在的情况和脑子里那些描述知道,他只觉得心里压抑而沉重。
火车的转向,必须通过铁轨的交错来进行,正如人生的一切都是进行在一些看不见的轨道之上。
这些轨道,有的宽广平直,却指向了错误的方向,有的虽然正确,却看起来路途远而艰难,选择哪一条,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个难题。
但你无论选择还是不选择,人生都在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火车不管走得多块,车上的人都会嫌慢。人生却不同,童年会觉得慢,到了中年,却会觉得太快,直到你死的时候,你的人生在脑海里只会播放几秒钟……
胡玉和站起来,比起外面的那些人,提着小包的他显得如此轻松:“老李,一鸣,再见!你那东西我会保管好的,哦,复印对吧,记得!”
胡玉和拎着包下车,转身挥挥手,在夜色和灯光中向着出站口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开始挤着上车,硬座那里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外面堵着人,要下车的下不去,想上的,当然也上不来,急得乘务员发疯似地整理秩序。
李建国坐回儿子对面,终于剩父子俩了,轻轻呼了口气:“写了多少?”
“本来想只写一万的,后来想想不够,又加了一万,”李一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耐心看。”
“嗯,是啊,不见得有,这种事”李建国摇摇头,有点无奈,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对了,之前都没空问你上车前抓小偷的经过,怎么回事?”
李一鸣笑了笑:“我一出门就听到广播里说有孩子丢了,你没听到?”
李建国看看他:“听是听到一点,然后呢?”
“我就去那个派出所,问那个孩子长什么样,然后我就想起来咱们进站时看到过这样的。”
“是你,不是咱们,我可没看到过。”李建国拿着打火机在手里轻轻翻着,“后来呢?”
“后来我就带人去站外,那熊孩子在看人家打扑克,被我拎出来,然后他爸狠狠打了他一顿。”
李建国嗯了一声:“你没拦着?”
“拦什么,这么皮肯定得打啊!看打扑克又不是正事,不过我让他爸别打头,打屁股就好了。”
看儿子一脸理所当然,李建国咂咂嘴,无言以对:“小偷呢?”
“然后我发现打扑克的人里头有小偷,他已经把一个人裤子给割破了,我刚说这里有小偷,他就要跑,还要用刀片划我,我一边躲一边把脚放在他前进的路线上”
“绊倒?”
李一鸣摇摇头:“碰到脖子那,反正就失去抵抗能力了。”
碰到脖子是什么个情况,是踢到吧,这地方踢重了会死人的,李建国稍稍想了想脸色就变了:“那很危险啊!”
“是啊,那刀片非常利,我建议告他谋杀!”
“什么?”
“他想用刀片划我啊,我不让开就给他划到了,至少也是个毁容,这个人非常坏!不能让他在社会里了。”李一鸣解释了一下。
“把人踢成那样你做笔录时人家没难为你吗?”李建国问道,想起两公安那时的表情。
“没有,我是见义勇为,他们还敢难为我?而且我知道他们是铁路公安局的,不过刘夏来的电话也管用,我让他证明一下我的身份。爸,你看,我很会用关系的!一点时间没浪费,他们刚有点想法我就让他们打电话给市局了,然后就没事了。”
李建国板着脸很严肃:“一鸣同志,你不要以为你多厉害,这多危险人家有刀,说不定还有枪的,你总这样以后别想自己乱跑!”
李一鸣看看父亲:“又不是随时会开枪,开枪也不是一定就能打着人,我不会躲啊!呃,不能躲,还是不能让他开枪,容易误伤群众,夺枪我也会的”
“我不管你会不会!总之”李建国马上打断他,突然又想起个事,“今晚上你别去硬座那抓小偷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李一鸣好奇问道。
我是你老子不知道你?不过现在说也没用,晚上再盯着,想到这里李建国哼哼两声,没回话。儿子后面肯定又是那一套带着公安找小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