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满满一瓶,等将手从池水里抽出来时,整条手臂都结了一层薄霜。
此时她才忍不住道:“多谢提醒。”
“不客气。”
玉瓶收好,曲悦离开之前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青衣男修微微颔首:“后会有期。”
曲悦刚离开洞穴,他便吃一堑长一智,在洞口设下了几重屏障,以免再被打扰。
曲悦扭头一瞧,洞口已被障眼法遮蔽,变成一堵石墙,这门禁真够彻底的,洞府直接成为牢房。
尽管很想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冒然去询问他。
江果子的梦摆在这里,往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当然,若是再也不见那真要谢天谢地了。
她并未想太多,沿着来时路往回走。正在山体甬道内穿梭时,忽然听见背后山洞那青衣男修开口说话——虽有隔音禁制,但对曲悦的耳朵无用。
“我还以为,你会趁她靠近池子时抓住她,用来要挟我。”
曲悦微怔,原来山洞里还有人,藏身在池子里。
难怪他会制止她往池子里撒丹药。
且他与此人说话,明显不似先前的温和,语气比那池子里的水还更冷沉。
片刻以后,一个陌生的、冷冷淡淡地男性声音响起:“我没那么无耻,你也没那么高尚,抓她何用?”
那青衣男修的声音:“你准备与我僵持到几时?”
池子里的声音:“这话该我问你吧?没完没了的烦不烦,打算与我天荒地老共白首?”
青衣男修的声音:“行,那你我就继续耗着吧,我有的是时间。”
池子里的声音:“好,反正我也不缺时间。”
曲悦不曾停下脚步,原来他在这山洞里打坐,意不在修炼,是等着抓躲藏在池子里的人?
为何不下水去抓呢?
池水虽然冰冷,但他有本事手撕黑翼蛟龙,还会怕冷不成?
除非藏身水下之人懂得如何操控这座水牢神器,他才不敢下去,甚至坐的又远又高,生怕被水神器攻击到。
安静片刻,青衣男修又道:“我真是不懂你。”
被池子里的声音冷漠打断:“难道你追着我不放,就是为了懂我不成?”
青衣男修自顾自:“这里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你三番四次的想要逃走?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
池子里的人没有回答。
青衣男修:“随我回去,我会替你求情。”
池子里的人依然不回答。
青衣男修也不再说话。
山洞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凭着寥寥几句,曲悦听不出什么门道来。
正在心中暗暗揣测时,竟听见藏身冰玉池内的人传音给她:“姑娘,你身上为何沾满我徒弟的气息?”
曲悦的脚步停了下来:“您说的徒弟是?”
“南蛮洲九荒山上一个邪修。”
曲悦微微睁圆眼睛,难以置信:“您、您是老荒山君?”
“荒山君就荒山君,为何要加个‘老’字,是那兔崽子说我老?”
他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比九荒还要年轻几岁,但语气充斥着愠怒,曲悦觉着九荒此时若在他面前,可能要被打爆狗头:“不,是晚辈失言了。他没有名字,您也没有名字,从前您是荒山君,传闻您已仙去,如今他被称为荒山君,您自然成了老……”
“我没仙去,只不过一直被这贱人围追堵截,回不去。”他的话音顿了一下,“他还好吗?”
“他……”
“我原本计划离开一百年左右,只给他留了一盒灵珠,两件衣裳,一件够他穿五十年。”他忧愁地问道,“谁知一晃眼三百年过去,我时时都在担心,我那傻徒弟是不是已经光着屁股满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