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阁下”
寂静一片的议政厅,王座上的维克托修斯将目光转向了小教士韦伯。
面色惨白的小教士竭力抑制着始终在颤抖的身体,沉默不言;不知为何始终不敢抬头看向正在看向他的洛伦。
没错韦伯能感觉得到,就在洛伦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没有从自己身上离开过片刻。
他在用这种方式拷问自己,质问自己
究竟是为了原则和正义,放弃这场荒谬到极点的御前审判;
还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圣十字教会颜面,即便自欺欺人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黑发巫师同样沉默着一言不发,安静的等待着。
正直且顽固的小教士究竟会不会放弃
“圣十字教会的韦伯阁下”
小教士僵硬的抬起头,颤抖的嘴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剧烈晃动的眼神仿佛在进行着最后殊死的顽抗。
他那双颤抖手掌令洛伦微微眯起眼睛,攥紧的掌心似乎在不断的流汗。
不那是已经浸满掌心的鲜血。
“圣十字教会的韦伯阁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淡然不带丝毫感情的口吻,维克托修斯提醒了第三遍。
拼命掩饰自己惊慌的教会审判官,不甘而又愤怒的看向小教士。
“砰”
一声巨响。
盯着巨大压力的小教士在桌上留下了两个鲜红的血印,猛然起身的他急促的喘息着,面色苍白的开口
“简直就是废话连篇”
“没错,当年的大瘟疫,吕萨克科沃大师的确救治了不少人,但为此他又害死了多少人为了让他的药剂达到效果,又有多少原本也许能活下来的人,因为药物的副作用痛苦的死去”
“死于瘟疫和死于原本寄托了全部希望的药物面前,真的存在区别吗”
一语不发的黑发巫师,默然看着已经歇斯底里的小教士。
“死亡率、救治率、成功的机会、最后的希望只是一个眼中只有冰冷数据,专注于功利私名,毫无怜悯之心的人,为自己赢取声望而拼命寻找的借口。”
“仅此而已”
嘴唇微颤的的小教士失态的怒喝道,只是滴血的双手依然在颤抖
“巫师们永远都在强调着理智的重要性,要用理性而非感性去思考,永远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去观察事物,不让自己被情感、人心所累。”
“究竟是什么时候你们将自己变成了纯粹而毫无感情的野兽,冰冷而毫无怜悯可言的怪物”
下一刻,洛伦微微开口“怪物吗”
平淡到极点的口吻,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难道不是吗,难道人的死真的有轻重之分吗难道为了拯救一万人,剩余的数千人就要为此而化作冤魂枯骨吗”
“那些曾经终日劳作,与家人欢乐,艰难度日,拼命活下去的可怜人就只配变成他口中那些数据一样毫无感情,冰冷的东西吗”
“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洛伦”瞪大了眼睛的小教士咆哮着“是吕萨克科沃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又亲手杀死了他们”
激动到颤抖的声音,在死寂的议政厅当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