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痛苦,很害怕。
冰冷潮湿的空气,不见天日的黑暗,滴滴答答的水珠,漫长而又静止的死寂没有比这些更能带来痛苦和畏惧的事情了。
肌肤颤栗,肢体无力,思维迟钝,机能僵化它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得弱小,在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的力量没有比这更可怕,更恐怖的事情了。
想要挪动头颅,但锁住脖颈和额头的铰链死死固定在墙壁上;
想要换个姿势,但肢体的关节都被贯穿并且牢牢锁住;
即便将所有的束缚挣脱,金属制成的牢笼依旧完美而且毫无漏洞,确保它绝对无法从这里逃脱只能乖乖的蜷缩在孩童大小的空间里。
虽然按照年龄计算,它的确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幼崽而已。
它不明白为什么创造它的人,还要同时创造出这个囚禁自己的牢笼只能张开嘴,用虚弱无比的胸腔和喉咙,发出毫无意义的叫嚎声。
它很痛苦,很害怕害怕到要用水滴计算时间,用黑暗当成幻觉,拿冰冷回忆触感,将寂静视作沉湎当痛苦和害怕都变得习以为常之后,曾经的美好就变得无比珍贵了。
真的好想再体验一次温暖,柔软的滋味儿啊
但它只能期待着,期待着脚步声再一次临近,趴在牢笼上,为自己打开身上的枷锁,然后温柔至极趴在自己耳边,轻声告诉自己又到进食的时间了。
“啪嗒”
熟悉的脚步声它猛然抬头,几乎被铰链勒断的脖颈和头骨也无法阻拦,激动到颤栗的心情瞬间温暖了它的内心。
又能够撕扯那柔软舒适的小东西,吮吸那温暖甜美的液体了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兴奋至极的它对着牢笼外拼命的嘶吼着,试图让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朝对方咧嘴做出一个开心和欢迎的微笑。
对,要耐心,要有耐心吵闹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吵闹的孩子没有玩具和好吃的。
要对主人侍以忠诚。
嗜血的嘶吼声渐渐停歇,战战兢兢的督军尼尔顿已经是面若筛糠,额头和身后的冷汗几乎快让衣服湿透了。
“没用的蠢货”
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加斯帕尔总督将目光瞥向身后,轻蔑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拜恩的流浪骑士当中还有点儿声望,也是自己手底下为数不多能领军的人才,早把他一脚踹出总督府的大门了。
虽然拜恩的骑士冠绝帝国,也有不少著名的骑士家族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绝对的忠诚,以及过分看重名誉。
并不是说他们不会背叛,逐利之心和趋利避害的人性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但是在拜恩如果一个骑士毫无理由的叛出自己效忠的对象,被看做是叛徒,代价非常沉重
小到逐出家族,变成和佣兵为伍的流浪骑士;大到人尽皆知最后变成路边落水狗,甚至会遭受整个拜恩骑士阶层的追杀,逃亡在外也会被重金悬赏。
这绝对不是哪一位伯爵出钱悬赏,而是全拜恩的人都会集资,即便领主为此征税也没人会有丝毫怨言加斯帕尔曾经亲眼见过一次,五千万银币,外加一座两百年历史的酒窖和庄园悬赏一个人头,领赏者还被加封为“冠军骑士”头衔。
而这位骑士眼下就在拜恩的暴风堡,是格伦威尔伯爵的左膀右臂。
眼下自己还用得着这个废物,等到彻底解决了赤血堡再收拾他冷哼一声,拜恩总督不再去看身后已经快吓尿的窝囊废,表情凝重的迈步向前。
“啪嗒。”
又是一声轻响,牢笼的锁被打开了;蠕动的怪物颤栗着,发出兴奋的嚎叫声。
本能的恐惧感告诉加斯帕尔,这样做很危险但他眼下已经没有机会了,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而已。
在离开赤血堡宫殿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很可能中了那个黑发巫师的圈套对方想要的根本不是十天的期限,而是夺回赤血堡的控制权
一旦这十天赤血堡安然无恙的度过,那用不着什么铁证和吸血鬼的脑袋,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必须要抢在之前,在他找到证据和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前,让赤血堡重新陷入混乱和死亡的恐惧中
粗暴的拽住铰链,表情狰狞的加斯帕尔总督将半张脸贴在怪物身上,一片小小的亚麻布被他放在了怪物口中,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