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洛伦必须先一步说服布兰登,稳住这位已经躁动不安的皇子殿下,同时让他接受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让拜恩彻底服从于他。
拜恩可以出兵,洛伦可以带着十三领的骑士和银盔山的矮人为布兰登而战;但前提是一定能赢,而且是赢得名正言顺,大快人心。
“嘎吱”
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蹒跚着走出病房。
“哎呀哎呀,真的是累死了再有这么两次,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骨头大概就彻底进棺材了吧”
“瞎说什么呢,阿刹迈大师明明恢复的很好,就连上次开启阀门的后遗症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的傻徒弟,话不要乱讲;记住,身为炼金术师你的每分每秒都是很值钱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你的工作其实很轻松,那些万恶的雇主就会拼了命的压榨你”
“又在胡说八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压榨您的雇主吗”
一脸无奈的小个子巫师一边应付着回答,一边搀扶着某个正在向她传授“人生经验”的长辈,限于两个人的身高差距,“一瘸一拐”的向黑发巫师走来。
“阿刹迈大师,艾因情况怎么样了”
“还可以,伤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倒不如说他能带着这么重的伤势跑回来,而且直至拜恩境内前都没有被发现,这份生命力本身就是个奇迹。”
瞬间“精力满满”的哈林梵阿刹迈松开了被小个子巫师搀扶的手臂,表情十分轻松“另外还得夸一句苍穹之翼的猎魔人小伙子们急救的措施非常到位,替我省了不少事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紧急情况下的急救工作,本就是猎魔人必备技能之一;既然要让他们在荒野中与怪物单兵作战,道尔顿当然不会忘记如此重要的科目。
“真正麻烦的,是侵入他体内的两道虚空之力。”一旁的小个子巫师补充道“他的体表和伤口上的虚空残留非常强烈,普通的治疗手段根本无法消除。”
洛伦微微蹙眉,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
“第一处,是他身上的贯穿伤伤口看上去像是箭镞导致的,但因为虚空残留的缘故导致伤口无法愈合,只能勉强封住;但这样的方式只能是暂时的,必须想办法祛除掉。”小个子巫师忧虑道
“第二处是在体表非常可怕的虚空之力,明明看不到伤势,从头到脚却像是被冰封了般,身体机能和意识都变得十分迟缓,也因此才稍稍遏制了两处贯穿伤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跑了回来,这份毅力”
小个子巫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忍的摇了摇头。
“前一个我不太清楚,但后一个明显是艾尔伯德惯用的伎俩。”阿刹迈缓缓开口“长年累月堆砌起来的虚空残留,被这家伙当成武器和堡垒一样使用。”
“听说公爵大人您在帝都时曾经拜访过他,想必也已经见识过这种力量的恐怖之处了。”
“嗯”黑发巫师默默颔首
“记忆犹新。”
气氛稍稍变得有些冷了。
很显然,不论是前一个的贯穿伤还是后一个的冻伤,想要彻底消除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可以压制,虚空残留也必须靠时间慢慢消除,几乎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虽然不能完全解决,但让他稍微舒服些的办法还是有的。”
阿刹迈突兀的开口道“我们可以配合高阶魔咒的符文,制作一些虚空之力强烈的止痛药剂,来缓解他的状况。”
“那样不是会让虚空之力侵蚀到他的身体吗”艾茵存疑道。
“对,但反过来说更强烈的虚空之力会抑制住他身体上的虚空残留。”阿刹迈耸耸肩“至于侵蚀身体中了艾尔伯德的虚空残留,我觉得这点儿侵蚀也不算什么了。”
“纂刻符文的工具和一些药剂都被我留在房间里了,我亲爱的傻徒弟,能帮你上了年纪的导师大人跑一趟腿吗”
“才不是什么傻徒弟呢”
虽然这么说,但小个子巫师还是乖乖的转身离开,朝阿刹迈的房间匆匆跑去。
直至艾茵走远,阿刹迈脸上的笑容才逐渐隐去,意味深长的目光转向同样面色平静的黑发巫师
“布兰登德萨利昂殿下就在病房内等您,公爵大人。”
洛伦微微一怔,目光看向一片漆黑的病房“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一直都在,只是委托我们不要告诉您而已。”阿刹迈摇摇头“他坚持要见彼得法沙一面,想从他口中听到关于关于艾克哈特二世陛下的内容。”
“不过他失望了哪怕是在昏迷状态下的呓语,关于那场血腥的刺杀,彼得也没有透露半句;从这一点来说,倒是很符合道尔顿坎德对于守夜人的评价。”
一群挖出秘密,还能保密的人。
导师的话,洛伦当然知道。
“他现在很愤怒,也很惶恐像个总是抱怨父亲不公平,但真的有一天听到父亲死讯的小儿子虽然的确是这样。”阿刹迈的目光十分复杂
“谨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的公爵大人因为现在的他十分脆弱,也十分冲动;任何稍稍过激或者不和他心意的言辞,都有可能激怒他。”
“我明白,我也不是第一天见这位丢脸皇子殿下了。”稍稍翘起嘴角,洛伦还有心思开了个小玩笑。
稍稍让开的阿刹迈颔首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进漆黑的病房,稍有些黯淡的光线让他的眼睛花了几秒钟适应,才勉强看得清坐在正对门的那个身影。
他孤独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般,坐在墙角处的椅子上默然不语。
一旁的病床上躺着身受重伤的彼得法沙,浑身上下的绷带都快让人认不出他的模样了。
“进来了吗,洛伦”
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
黑发巫师一怔如果不是很熟悉,他几乎都听不出这居然是布兰登的腔调。
黯淡的光线下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影,驼着背坐在椅子上,双肘撑在膝盖上,低垂的头颅被头发遮住了面颊,看不到他的表情。
就像是要拼命将自己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似的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正好,我也刚好想着是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