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严肃许多,肃穆之色充斥着整个大殿。
梅特涅利奥波德用他那锐利的目光,在大厅内环视一周;随即回身向身侧的英诺森大主教微微颔首,又对康诺德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方才退下。
“以圣十字赐予我口、手、灵魂与权柄,我将在此质问”
推开了两侧搀扶自己的年轻教士,身形佝偻的英诺森大主教用权杖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稳,看的周围人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这位老人家倒下。
“来自萨克兰的淳朴庄稼汉们,你们奉谁为王”
声音浑厚,神态庄严。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黑发巫师忍不住侧目,一群穿金戴银的萨克兰贵族们十分有默契的将头转向了同一个方向,表情古怪的像是欲言又止似的。
只见翻着白眼的布兰登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胖子,疲惫又无奈的长叹一声,单膝跪倒在王座的台阶之前“我们奉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为王”
“埃博登的水手与巫师们,谁是你们的领袖”
“尊敬的大主教阁下”在皇家巫师学院与一众商会领袖簇拥下的科罗纳大师,缓缓欠身“我们的领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
“阿尔勒的好汉们,你们的大统领是谁”
“自然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大主教阁下。”带着狼一般的笑容,诺兰厄德露出满嘴尖牙,十分自然的鞠了一躬。
“洛泰尔的猎手们,艾勒芒的山民们,谁是你们的主君”
“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
表情严肃的艾勒芒公爵尤利维尔茨,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讲。
“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
明明是同一句话,尤利和鲁文两个人说出来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波伊的马背民们,拜恩的骑士们,你们指认谁为你们的共主”
“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萨莉卡约拿大声说道“想试试看波伊刀锋利不锋利的家伙,要不要试着再推举一位”
这个狡猾的弯刀女大公她昨天还要推举菲特洛奈德萨利昂来着。
感受着开始朝自己汇聚的目光,暗自扯扯嘴角的黑发巫师不急不缓,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拜恩十三领的骑士们,一致推举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为我们的共主。”
话音落下的刹那,洛伦明显能听到大厅内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虽然他们知道公爵们已经“私下”和皇储殿下达成了协议,但协议毕竟只是协议,还是有否认机会的;只有像现在这样亲耳听到,才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帝国境内,诸领皆已臣服;自洛泰尔至拜恩,重归于德萨利昂之下。”只见老人颤巍巍的转过身去,衰老昏黄的眼珠死死盯着康诺德的脸
“康诺德德萨利昂,你可愿宣誓”
话音落下,所有的帝都贵族们都屏住呼吸,目不斜视的看着这位皇储殿下。
眯着眼睛的黑发巫师,视线在一张又一张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康诺德的身上。
严肃的尤利维尔茨,豪迈的鲁文弗利德,翻着白眼的布兰登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不屑一顾的萨莉卡约拿,若有所思的诺兰厄德,外加一脸庆幸和仿佛赢了谁似的萨克兰贵族们。
只有康诺德紧锁眉头,一身戎装,仿佛重达千钧。
有那么一瞬间,洛伦稍稍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愿意和自己妥协了。
“人的一生,应该有一个终极目标,其余的一切都是必须为此而服务的”
“只能看到眼前的人,永远不能明白看到四十年后的人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对康诺德而言,延续和继承帝国,维护德萨利昂皇室的威望大概就是他的“终极目标”了吧
生而为王,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生命的轨迹就被注定,永远没有自己的喜恶,只有帝国的利益;为了一个“终极目标”,将自己一切都献祭出去。
和康诺德相比,布兰登他更像是一个吵闹着“不公平”,随性放肆永不长大的孩子。
“噗通”
康诺德德萨利昂单膝跪下,仰视着英诺森大主教,将右手按在胸前
“我愿意。”
“您是否愿意继承历代先皇的伟业继承他们为帝国牺牲一切的,意志”
拄着拐杖的英诺森大主教,用那愈发勉强为之的姿态,断断续续的质问道。
“我愿意。”
两个简单的单词,回荡在大厅中的声音却仿佛有了重量。
英诺森大主教点点头,衰老而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右侧的年轻教士连忙双手捧上一只酒杯,纯银的杯子被刻意塑造成了圣十字的形状。
吃力的伸出右手,英诺森大主教颤巍巍的将手指在杯子边缘沾了沾,清澈的泉水濡湿了他的指尖。
双眼眨也不眨的康诺德,任由大主教在在自己额头上弹了一下。
“以汝之首,受以圣水;”
左侧的教士奉上一柄纯金打造的短刃,递到康诺德手中;看也不看的皇储殿下,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利刃,鲜红的颜色滴落在脚下珍贵的白毯上。
“以汝骨肉,证以血脉;”
鲜红的血水不断滴落,松开刀刃的康诺德,将已经满是红色的右手按在胸口。
“咚”
伴随着震颤整个大厅的声响,两侧的宫廷侍卫们打开了大殿的正门。
斜披着一件斗篷的菲特洛奈德萨利昂站在门外,右手托举的金边软垫上,平躺着一只戒指。
面无表情的长公主殿下单手扶剑,单手托举着这戒指,穿过大厅,穿过人群,一步步走上阶梯。
倩丽的身影犹如一道微风般从众人身侧经过,所有的目光却都没有聚焦在她身上,不约而不同的死死盯着那朴素到无法形容的铁环。
没有镶金嵌银;造型简单,只有一个纂刻着铁王冠的秘银纹章,粗糙的模样简直就像孩子们随手摆弄出来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