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火热的太阳一声不吭的沉入大地,披着星辰与飞雪的皓月高悬天际;已经喧嚣了整整一个白天的赤血堡,仍没有任何要就此沉寂的打算,欢乐和喜悦依旧充斥着每一个大街小巷。
宴会,宴会,宴会这世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比拜恩人更喜欢宴会的民族了乡间的农夫们至少一月一次,贵族们则恨不得每天都有。
奢侈如赤血堡宫廷的款待,从一份份红酒炖牛肉的扑鼻香气到火焰般辛辣可口的赤血酒;简易如城墙外镇子里大大小小的家宴,在小巷里点起油灯和火把,支起桌子和椅子,实在的炭烤猪蹄和压饿的黑面包,配上土酿的新酒清口,一样沁人心脾。
考虑到有很多外来的客人们可能对拜恩的“宴会习俗”不了解,夏洛特甚至在城内大大小小的广场和主要街道,都摆放了宴会用的长桌,堆满了食物和酒,任人享用。
从赤血堡宫廷到城镇的最外围,数不清的人群在被火光和灯光照耀的街头巷尾流动着,白天的集市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热闹了。
街市上,路边上,行人的手里,店铺的门外,从窗户透出在漫天的大雪中一闪一闪,宛若银河的倒影。
任何统治者看到这样一座城市,都不可能抑制澎湃而出的激情坐拥如此繁华的城市,意味着精锐的军队,意味着充足的税收,意味着无论如何强大的敌人,只要雄城在手,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作为这座城市的“主人”,此时此刻的黑发巫师却感觉不到半点骄傲,反倒是十分忐不安的站在拜恩大教堂的主祭台上,孤零零一个人。
白天曾经热闹非凡的拜恩大教堂,此刻冷冰冰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当然的,宴会开始了,所有人都去了赤血堡宫殿,没事的话怎么会有人特地跑到这里来
但是
“啪”
清脆的声响,像是高跟鞋与青石板碰撞的摩擦,却不知为何,让黑发巫师寒毛竖起。
浑身一激灵的黑发巫师猛地回头,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堂大门前;借着门外的光,在漆黑一片的教堂内拖出长长的影子,让洛伦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夏、夏洛特”
表情十分不冷静,有些慌的黑发巫师试探着问道。
“嗯”
慵懒的骄哼一声,女伯爵随手一抛,精致的酒杯摔落在地。
洛伦又哆嗦了下。
迈着醉意盎然的步伐,挺胸抬头的夏洛特一步一步的从大门走向黑发巫师;如果此时的洛伦还能保持一丁点儿的冷静,他就能察觉到夏洛特是按照白天时莉娜的速度和模样,踩着地板上“不存在”的红地毯走来的。
可惜,洛伦现在很慌。
特别慌。
因为按照小教士之前的说法,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至少应该有韦伯,夏洛特还有艾茵,加上他一共四个人。
但现在,四个人减到了两个。
“你喝酒了”
洛伦试探着问道。
“没错,我当然喝酒了今天是宴会,宴会就应当痛饮”
真正走进了,洛伦才发现眼前的夏洛特已经是满脸酒气,淡淡的粉红色从面颊向下延伸,又将耳廓和眉目都染上了红晕。
洛伦突然想起之前夏洛特喝醉的情景,本能的向后缩了缩。
“你去哪”
夏洛特立刻尖声喝道。
“哪儿都不去”
“那你为什么要向后躲,不准躲”才两句话,踉踉跄跄的女伯爵就暴露了自己已经喝醉的本质
“躲就是想跑”
嗯,洛伦现在更想跑了。
“你、你你你你你”摇摇晃晃,夏洛特用一种十分“别扭”的语气,醉醺醺右手指着黑发巫师,开口问“你为什么不问不问艾茵和韦伯他们去哪儿了”
“我我该问吗”
“问必须问”
“好吧”一点一点向后挪动着脚步,洛伦抽动了下喉咙“他们去哪儿了”
“谁”夏洛特故意问道。
“艾茵和韦伯。”洛伦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嘻嘻嘻嘿嘿嘿嘿嘿”满脸通红的夏洛特,露出了和她十分不搭,阴谋得逞般的笑容“那个小教士,我让查尔斯去和他解释了,时间改到明天早上;至于艾茵嘛”
“我把她灌醉咯。”
嗯
“瞧你紧张的样子,担心了吧”冷哼着,夏洛特瞥了洛伦一眼“放心,她已经被莉娜搀扶回房间睡觉了才两瓶就醉,洛泰尔人的酒量真差劲”
抽了抽嘴角,洛伦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所以,我亲爱的拜恩公爵洛伦都灵,你猜猜看”夏洛特步步紧逼,一点一点靠近“我这么处心积虑,想尽办法换来一个能和你独处的机会”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呃不知道。”
洛伦笑的很僵硬“要不你告诉我”
该死,后面没路了
伸手一摸,后面就是圣十字的雕像,面前是步步紧逼,嘴角挂着“得逞微笑”的女伯爵。
“我告诉你很好”夏洛特灿然一笑,表情突然一变“我觉得行动,比言语更直接”
话音刚落,浑身一震的女伯爵像是突然觉醒的母狮子,笔直扑来
兴许是醉酒的缘故,或者更可能是因为堂堂都灵家的家主,夏洛特都灵小姐接受的骑士训练中并没有“火箭头槌”这种技巧,所以毫无意外的
她撞歪了。
“噗通”
抢在最后一秒,手忙脚乱的洛伦只得主动迎了上去,稳稳的接住了扑过来的夏洛特;当然,代价就是胸口也挨了一记头槌。
连带着惯性和冲击力,两个人在圣十字雕像下倒成了一团。
啪
没等洛伦来得及爬起来,醉醺醺的夏洛特一把按住了他的胸口和大腿,死死的将黑发巫师压在身下。
“不准动”
根本用不着她“呵斥”,洛伦完全没有起来的想法,是真的纹丝不动就自己现在被她像八爪鱼缠住似的状态,多动一下除了“缠得更紧些”外,不会有任何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