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黑十字”塞廖尔。
洛伦内心一沉。
阿斯瑞尔警告过洛伦,开启第二道阀门就意味着让“黑十字”塞廖尔得到机会,再一次重返物质世界;换而言之那家伙现在很可能已经回归,只是还未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已。
他正蜷缩在某个角落之中,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至于塞廖尔的目的,洛伦已经大概有些眉目但不论他想做什么,都必须先得到两个九芒星圣杯,并且摧毁圣十字。
前者一个圣杯在洛伦手里,而且现在他已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第二个圣杯在哪里的人;
后者则要彻底挖掉圣十字在这个世界上的根基,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帮助或者暗中操纵亚速尔精灵击败帝国,或者至少让精灵与帝国同归于尽。
想要达成两个目标,塞廖尔都将与洛伦发生最直接的正面冲突。
换句话说,接下来的战斗“黑十字”塞廖尔将再也不能假手他人这一次,他必须既是棋手也是棋子,必要的时候甚至得亲自上阵,再也不能躲在幕后操纵局势了。
这样的结果真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坏。
“至少,是终于告一段落了。”洛伦有些感慨道。
“是啊,告一段落了血骸谷一战,断界山要塞暂时不用再担心会受到魔物入侵了。”路斯恩同样深有感触,目光扫视着那遍地如沙子般的腐尸魔碎片。
这里也曾是他开始的地方,是他获得过荣耀的地方,是他选择抛弃过去,誓死追随洛伦都灵的地方。
抛弃了家族,抛弃了在帝国光明未来的他,却在洛伦都灵身上得到了连维尔茨大公也不曾得到过的,魔物入侵战争的胜利;甚至亲手击败了一名邪神使徒,完成了维尔茨家族从未实现过的荣耀。
但不知为何,路斯恩的内心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惆怅。
越是成长,越觉得世界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就连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似乎也并非是那么十恶不赦,甚至是值得同情,尊重和称赞的。
在和那位“暴虐使徒”战斗的最后一刻,灰瞳少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其实仍有一息尚存;如果真的想,完全是可以拖着自己同归于尽的。
但他没有那么做在被战斧撕开胸膛后,十分从容的将自己的短剑换给了自己,选择了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有自己的胜利。
换成是自己路斯恩觉得,自己可能并没有那样“认输”的勇气并不是仅仅是责任和荣誉,更多的恐怕还是活下去的欲望,在支配着自己的身体。
“就连你,也是一个十分勇敢,值得敬佩的家伙呢。”
低头注视着雄鹰王的无头尸体,灰瞳少年自言自语的低声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隐隐察觉到什么的路斯恩扭头望去,便看到黑发巫师正有些戏谑的打量着他。
“啊洛、洛伦大人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雄鹰王这个可恶的精灵他”
“不,你说的没错。”
无力的抬起右手,轻笑着的洛伦打断了路斯恩那慌慌张张的辩解“不论是决定发动全面入侵,亦或者孤身前往冰川荒原,和邪神达成契约雄鹰王,的确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家伙。”
“当然,他同样残忍,无情,手上沾满了鲜血,害死了我们不少认识的人和朋友,其中就包括哈林梵阿沙迈大师,但是呢”
“这些并不妨碍我们尊重自己的敌人,就像尊重对手的同时,并不妨碍我们反抗和复仇,斥责他们的暴虐一样因为如果连像怪物一样的敌人都能坦诚的面对失败,都能做到尊重对手,承认自己的暴虐,以及不得已而为之的残忍”
“那么不能做到这一切,还疯狂贬低敌人,将他们说的好像除了暴虐与残忍之外一无是处的我们岂不是连怪物都不如了吗”
说着,洛伦忍不住耸耸肩。
若有所思的路斯恩,表情苦恼的低下了头。
正当此时,周围不停的传来军号和命令的呼喊声;将骑兵们集结起来的军官们,开始从山谷的四面八方朝洛伦的方向集结。
“公爵,您的骑兵们已经集结完毕”
沉声怒喝着的瑞格雷尔和兰马洛斯伯爵,在黑发巫师面前毕恭毕敬的翻身下马“高地上的士兵们传来信号,向您请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去哪儿
微微一愣的黑发巫师,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既然我们已经站在世界北方的尽头,那么能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一个。”骤然提高嗓音的洛伦环视着周围一张张兴奋至极的面庞
“全员准备,后队改前队,向断界山要塞方向开拔”
“帝国人,我们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激荡山谷的呐喊声,直入九霄。
呼喊的浪潮声中,黑发巫师却逐渐冷静下来,耳畔的声响变得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远处的山坡上,破晓的太阳将刺眼的阳光倾洒在白雪上,泛着闪闪的银光;远远的能看到两个巨大的“黑影”张开双翼,从南面的方向朝血骸谷而来。
不用多想,洛伦已经猜到是谁了。
嘴角无力的扬起,说不出的疲惫袭入身体;洛伦只感觉意识越来越昏沉,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仿佛坠入云中,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重量。
“洛伦大人”
“公爵”
“公爵大人”
耳畔传来乱糟糟的惊呼声,但洛伦已经不在意了,身体一松,向后一仰,昏昏欲睡的他已经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