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每个月能领到多少钱?”
老头说:“工厂现在一个月也就上十几天班,也就领500块左右的样子吧。”
曾家辉道:“那很低啊,生活困难吗?”
老头唉了口气,道:“唉,两人加起来有一千块左右,难是难,本来还能勉强过日子,但这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所以有些…”
看看他们住的一室一厅,也就四五十平米的房间,家具破旧,四壁如洗,曾家辉心中一酸,手就不自觉的伸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郭为民见此情景,赶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送到了曾家辉的手上。
曾家辉看着信封上写着800元的数字,还是坚持从自己的钱包里掏了几张出来,放进信封后,才握着老头的手道:“老人家,南阳各个县都贫穷,马武绵纺厂又遇到了困难,让你们受苦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郑重向你们承诺,一定尽快想出办法来,绵纺厂要么改制经营,要么变卖发展其他工业,一定让你们安心退休,顺利领上退休金,安度晚年。”
老头握着的手直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地道:“谢谢,感谢党和政府。”
从二楼走上三楼,曾家辉又看了几家,大同小异。马武县棉纺厂的职工这几年生活出了名的艰苦,市县两级干部都心知肚明。厂里的职工,年经一点的早就离开厂子,另谋生路去了;年纪大一点的没了办法,才留下来继续苦熬,他们的子女则是跟着受苦,有的甚至走了歧路。有人甚至开玩笑说,南阳市、舟山省城里的歌厅、洗浴房和娱乐场所,几乎都能够找到纺织女工的身影,或者工人们的子女,她们为生活所迫,失足于灯红酒绿。
县棉纺厂原来有近两万员工,其中大多数是纺织女工。她们中许多人是年轻的女孩子,有些还是从专业的纺织学校或者技工学校召来的优秀人才,甚至一些还是来自南阳市区的知识青年。当初为了能够进入这个在舟山省城大有名气的棉纺厂当工人,出现过许多托关系、找后门的事件,不少父母还中转几个站的求情送礼,才为自己的孩子争了一个工人饭碗。
可谁曾料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红火的国有企业,五六年时间下来,突然就面临倒闭的境地。而且还说不行就不行了,让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感到猝不及防。许多工人一日三餐的吃饭问题都保证不了,面临了绝境。
曾家辉真是有些痛心疾首,又赶到停产的车间看了看,好的设备都已经不见踪影了,问厂长廖东和,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讲出设备到哪去了。问他对厂子下一步的想法,得到的答案就两个字:要钱。
曾家辉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败家子,别说我不给,就是给你钱,估计厂子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走出绵纺厂,曾家辉的车队向马武县委过去,按照他的要求,中午就吃县委招待所。可刚要到达县委大院门口,不知从哪里涌出几十个老少爷们,忽啦一下拦在了曾家辉的考斯特车前,有几个人的手中还高高的举着大牌子,上书:“保卫绵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