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怀的目光向云扶温柔瞥来,带着怜惜和愧疚。
“爸爸说,商爷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年若没有商爷仗义相救,就没有爸爸后来的基业。爸爸说,他让商爷跟着他,原本是想向商爷报恩。结果,反倒成了商爷放下商家自己的生意,又倾尽全力帮爸爸撑起了整个江北的经济……”
“爸爸说,他非但没能报商爷的大恩,反倒欠下商爷更多。爸爸最后想到叫小云成为靳家的儿媳妇,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商爷——”郑雪怀垂下头去,神情沉痛,“可是爸爸却又没想到,小云跟佩弦却不投缘,两人从四岁头一回见面就打,一直打到小云留在欧罗巴去……”
“他们两个更是都无数次撂下狠话,一个说绝不娶,一个说死也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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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盯着地面,看自己锃亮的三接头皮鞋上,有星星点点的微尘在跳舞。
像娉婷的西洋少女,做冰上的足尖舞。
她也喜欢,想着要学。只是还是被旧思想束缚,不敢穿那样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短裙去。
不过下次,她可以尝试穿男式的紧身长裤去学——她自觉自己的腿还是挺好看的,又长又直,不逊于那些穿军装的。
——想得远了,她赶紧将思路又拉回来。
总之她对自己未来的设计是想什么新鲜的都要尝试的,而不是留在大帅府的深宅大院里,变成一个循规蹈矩、满腹怨气的女人。
郑雪怀的嗓音重又滑入她耳鼓:“爸爸说,或许他又错了。他只想着向商爷报恩,却忘了强扭的瓜不甜。结果那婚约害得小云远走欧罗巴,最后……竟失踪了。便连咱们靳家在欧洲办事的人,竟都找不见……”
众人的目光都向云扶看过来,云扶知道,却深深垂首,拒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