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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望着萧婉消散的那一处虚空, 不过片刻之间,一身光华失色,黯淡成了无尽的荒芜。

修为越高对于危险的感知就越敏锐, 半途领命前来援手的几位上仙这一瞬间都觉胆寒。再是没想到佛界这位十方殿主对九兮狐主有男女之情,若是一早知道,绝对不敢接这烫手的调令。

虽不敢信这位修行十几万年的十方殿主会因九兮狐主之死心境崩溃大开杀戒, 可求生的本能让几位上仙叹息一声拱手客套一句要先回天界复命云云, 就要趁着十方悲痛之际赶紧驾了遁光离他越远越好。

见十方眼皮都没抬一下,心神仍沉浸在九兮狐主陨落一事之中, 几位上仙也不敢计较对方是不是无礼了, 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遁光一起, 实是催足了仙力以生平最快遁速离开。

不过数十息,一众天将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几位上仙已是脸色青黑折返了回来。“十方殿主, 你用天罗阵将此境围困是何意!”

众仙色变, 有新近三四万年才飞升的天将不明所以, 惊问缘由。

“十方殿主的天罗阵声名赫赫, 你等未听说过是因为此阵以施阵者自己一身修为为代价,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大杀阵,等闲不会祭出, 数十万年十方殿主只用过一次。那一次是虚天魔族从封禁之地逃出引起六界浩劫, 正是那一回十方殿主以天地灵气成阵,将虚天魔族强者尽伏于此阵,十方殿主也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千年未出。”

听罢解释都是一身冷汗,对方什么时候施阵他们这么多人一点都没察觉到,这样的实力太过可怕,之前虽能于数千追兵中护萧婉无恙,可到底还是没能逃出,他们倒不那么惧怕这位十方殿主,怎么……

那人猛然想到,九兮狐主的心头血,那八万年修为。

十方本就是佛界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大能,如今增了八万年修为,又没有了九兮狐主这个软肋,更是心生了死意以自身为祭。

这是死局,必死之局,他们根本逃不出去了。

那小将看向几位上仙,听其中一位上仙道:“十方,天罗阵起,要灭杀在场诸人,你自己也必死,天界与佛界更是会因此交恶,你考虑清楚,我等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十方终于将目光看向众仙,众仙此时才发觉,十方一双眼仍是淡漠,却早没了佛修的慈悲,冰凉到让人胆寒。

“一句奉命行事就想要全身而退吗?”十方勾唇,不知天帝在水镜里听到自己属下祸水东引是什么感想,他抬眼望向东方天际,笑道:“天界自有赤狐族长为爱女清算。”

“我却是等不及了,怕迟了追不上她。”最后两句轻不可闻,只离他极近的秦志军听得分明,语气温柔,脸上也多了几许缱绻,一身白色僧袍无风自动。

极西千佛殿,莲台上听弟子论禅法的燃灯尊主忽而抬眼东望,座下大弟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东方,面色大变。

“天罗阵,师父,可是十方师弟……”

话音未落,千佛殿已经离了极西,化作一道金光向东而去。

天界水镜前,帝后面色难看,那一句清算在其次,自己天界数千精英若是都被十方绞杀于天罗阵中,他天帝的宝座怕都要动摇。急点了几位大罗金仙命急往青丘向西八万里的荒原破阵。

只是天宫虽离荒原更近,却是敌不过燃灯尊主的佛法高深,几个瞬息间千佛殿已浮于荒原上空,天界几位大罗金仙到时,见到千佛殿高悬空中,哪里还敢去破十方的阵,只得遥遥于燃灯尊主见礼。

如此双方又成力均之势,阵中十方见到千佛殿,郑重跪下与师尊行了叩拜之礼,说:“徒儿愚钝,向佛之心已毁,有负师尊十六万年的教诲。”

燃灯尊主叹息一声,道:“若欲求佛但求心,只这心心心是佛。十方,四万六千年了,昔日算到你的劫数,如今还是要应了,你可想好了,一入轮回修行尽毁,世界三千,你未必能再找到她。”

十方笑了,说:“我与她有四万年的情缘,百世千世,总能让我遇见她。”

这师徒二人的对话,只叫旁听之人变色,天界众仙原还指望燃灯尊主能劝服十方,不想他只问一句你可想好了,难不成想好了就由着他拉着天界数千上仙同归于尽吗?

就是十方的师兄也没忍住道:“师父,怎能由着十方师弟的性子,十六万年的修行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天界一行人心里狂点头啊,对啊对啊,惜命点啊……

你不惜命我们惜命啊……

燃灯看一眼身侧大弟子,教诲道:“生死不过自然规律,与四季更替、草木枯荣无异,生无可喜,死无可悲,修行亦是如此,修佛修的是超越生死的束缚和羁绊,由此获得自在。”

何况,四万年的因缘,总该守得一份善果。

十方闻言,唇边有浅浅笑意,佛心早已不坚,追寻心中所爱何尝不是另一种自在。他合掌直立,双唇翕动,天罗阵起。

阵中金光大起,阵中所困之人已经不能看到,几位大罗金仙终于按捺不住,道:“燃灯尊者,佛法慈悲不造杀孽,阵中数千仙人,您当真由着十方动大杀孽吗?且天界元气大损,魔界动荡如何平息,还望尊主令十方殿主解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