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轧钢厂的土地，李慧明显有些心虚，沉吟着道：“你对外人透露过，要批那块地吗？”

林海哼了声：“都到这个时候，您就别跟我摆迷魂阵了，这一切不都是你设计好的嘛！生怕我往外推，就差把笔塞到我手里了。”

李慧被点破，多少有点窘迫，但还是硬撑着说道：“胡说八道，我可没让你批，从头到尾，我都是严令，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给的。”

林海苦笑：“对，您老人家永远正确，最后是我扛不住压力，主动批了，这总可以了吧。”

李慧微微一笑：“我再重申一次，之所以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是源于对你能力的信任，我知道，你总能找到变通的办法。”

林海摆了摆手：“算了，这页翻篇了，我能理解你的处境和苦衷，当下属的，理当为领导分忧，否则，还要我们这帮人干什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思路必须要换，否则，将来一旦追责，我就不用说，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李慧缓缓的站起身，在客厅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喃喃自语的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万一消息有误，那可就太被动了。”

林海想了想，果断的说道：“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消息的准确性，我刚刚已经给霍雨田打过电话了，姚启超目前正在省城，但明天下午就要飞北京，所以我想立刻动身前去拜望，当面问清楚，说起来，在这方面，我还算是有点得天独厚的优势吧。”

李慧点了点头：“也好，如果最后从姚启超嘴里说出来的也是这个结果，那恐怕真要调整策略了。”

“如果真是顾焕州来当省委书记，你打算如何调整？”林海试探着问了句。

李慧几乎脱口而出：“我和顾焕州打过几次交道，他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做事很精明，尤其在高层的人脉上，绝非苏书记可比，如果真是他主政，那苏鹏的处境就很微妙了。说实话，两相比较，苏鹏几乎没有胜算。”

“哪怕有老爷子暗中相助也不成？”林海问。

李慧苦笑：“如果老爷子好使，这个省委书记的宝座，就该是苏鹏的了。”

林海眼珠转了转，笑着问道：“难道你打算改换门庭？”

李慧直勾勾的盯着他，半晌，才缓缓说道：“在这场盛宴中，如果你不能坐在餐桌旁，那就只能出现在菜单里，对于我们这种小人物而言，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

“可别逗了，您还能算是小人物？”林海笑着道。

“在我看来，只要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都算是小人物，你、我、胡青云乃至苏鹏，概不如此。”李慧平静的说道：“记住了，将来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当多大的领导，千万别把自己当成大人物，如果你真那么认为，就离倒霉不远了。”

林海无语。

若干年以后，这两句话仍旧牢牢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第一，如果你不能坐在餐桌旁，那就只能出现在菜单里，第二，无论何时何地，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大人物。

可惜的是，李慧自己说出了这两句话，却最终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