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太忙,李宪都没怎么给家里打电话。偶尔跟家里通个电话,也都谈不了多久
虽然现在家里真不差这点儿电话费,但是一辈子清苦节省惯了,现在执掌着接线员大权的李道云还是会像早时候通电报那样长话短说,而且掐着分钟——基本上,一分钟能聊完的事情,李老太爷不会让通话时间超过60秒。
反过来,明明事情已经说完了,若是没到一分钟,老太爷也会随机扯出点儿什么话题来,然后到60刚好的时候迅速切断通话——也不管那件事情说没说完。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想着刚才李道云言语中的焦急,李宪立马就将电话回拨了回去。
可是电话通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大哥,这时候苏大娘应该做好饭了,咱们回宅子?”
等在县政府门口的周勇,见李宪从办公搂里出来立刻就小跑而来。
这一段时间李宪不在邦业,他这个司机可是成了老虎不在山的猴子。天天开着那台切诺基逛来逛去,都不用去歌舞厅了——没事儿给人跑婚礼当彩车,专挑伴娘下手。
有了这台县里唯一的一台切诺基撑面子,周勇这段时间的桃花运很旺。
现在李宪回来了,生怕李宪知道自己公车私用收拾自己,周勇伺候的格外殷勤。
李宪没理他,一挥手,招过了等在一旁一言不发像个影子似的王铁成。
“回!”
……
得知自家大哥家里出了事,周勇将油门踩到了底。
4X4的切诺基开足了马力,将本来四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跑出了两个半小时的成绩。平均下来,在邦业经途林业局通往林场的那段乡道上,切诺基飞出了平均九十多迈的速度。
一路上李宪又打了几个电话,可是毫无例外的,那边都没有接听。
这让他格外着急。
好容易到了林场家里,李宪下了车便和周勇王铁成直接杀进了新房,可是四件大砖房都敲了一遍,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
正在他站在院子里急的直跺脚时,邻居老马家那流着鼻涕的孙子,趴到了院墙旁边,看见过年时候给自己二十块钱压岁钱的李宪,孩子格外高兴。
“二叔二叔,你回来咋没拎好吃的呢?”
小孩子,满脑子想的就是吃。
虽然面前小屁孩儿就六岁,不过高低是个人,李宪忙走了过去,将孩子的鼻涕擦了一把,“粪蛋儿,知道你李爷和李太爷去哪儿了吗?”
小孩看了看李宪的手里,确定没像以往一样拎着满满登登的好东西,不禁有些失望——这意味着晚上家里大人去串门儿的时候,自己吃不到那些平日里根本沾不到边儿的东西啦。不过高低有那二十块钱压岁钱的情分,孩子仍然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东头。
“去大爷家了!”
这大爷,指的便是李清。
……
虽然是农忙时节,可李清家院子里却是热闹非凡。
刚刚下了车,李宪的注意力便被李清家那红砖院墙上,那用刷子歪歪扭扭书就的一大排计划生育口号给吸引住了;
“一胎生,二胎扎,三胎四胎刮刮刮!”
“以戴套为荣,以不管不顾为耻!”
“见证怀孕,持证生育!
“该扎不扎,房倒屋塌!
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这些口号,李宪回来这么时间以来经常见到。可是一般来说,这样的口号也就是村头巷尾的一两面墙上偶尔出现。像这样集中出现在一家一户的院墙上,他还从未见过。
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
院子里,十几个身着便装,带着“计划生育办”红袖标的人站在院子之中,将李清住的那间房子团团围住。
而在“包围圈”中,除了李清之外的李道云,李友和李匹祖孙三代,外加上邹妮,正在与其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