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对,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对人心不设防,只会加速灭亡。
可她虽然如此说着,行动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回到上海的这段时日,因为她的行动蒙受益处的人那么多,她还在试图解救更多的人。
此刻,他更心疼她的矛盾。
“不需要解释,我都明白。”他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转,“我会等你想起我,等你对我放下戒备。”
宋云矜愣了愣,心头一动,双臂已经攀上他的背,将自己贴得更紧。
他那么希望她能想起他的身份,是因为他们之前曾经有很深的纠葛吗?
他对她如此包容,也是因为从前的交情么?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能明确地感觉到,他对她是没有恶意的,甚至甘心情愿为她所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用完他的同时,给足他足够的回报。
他想要的回报是什么?
是她的身体么?
女人的身体是谢七爷唾手可得的东西,她的身体又能值几个钱?
是她的感情么?
宋云矜不禁自嘲,在这种年月,人的感情比身体更不值钱。
就像宋国峰,他便想拿着那莫须有的父女之情来控制她,借助她手中的势力达成自己的野心。
这种人永远只爱自己,父女之情不过是利用,那父子之情,经得起考验吗?
她倒是想试一试了。
不过眼下的事情更重要,这次的制度没有通过决议在她的预料之内。后头,还有更大的仗要打。
……
此时,从绣织局离开的钱局长,依旧站在严春华面前谢罪了。
严春华坐在椅子上,一面拿着茶杯的盖子,慢悠悠地拨弄着水中的茶叶,一面听着钱局长努力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听到了最后,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猛地盖上了茶杯盖,盖子“哒”的一声,紧紧盖在了杯子上,严丝合缝,内里的风波不断翻涌,外头却是滴水不漏。
钱局长止住了话,额头沁出一丝汗意,他低声而恭敬地喊道:“老夫人……”
“老钱,人要知道来处。”严春华慢吞吞道,“当年你不过是个小门房,是老爷提拔了你,用厂里赚到的钱供你读书,用厂里赚到的钱为你打点,送你上了仕途,可你呢?”
“是……”钱局长的声音微微颤抖,似是怕急了严春华,“是我欠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