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从自己的办公室下面拿出来了一只烟灰缸和一款煤油打火机。

就像是老式的香水瓶一般，水晶瓶子里面装着煤油和棉芯，仅仅只是点燃，就能看见上面冒出一缕黑烟。

烟草迅速的焦化，碳化，随后发出红光，在高温的灼烧下迅速变成灰白色的尘埃。

“呼——”浓郁的烟气从法戈的鼻孔和嘴角喷出，对面坐着的就是自己这次的谈判对象。

雪乃微微蹙眉，不是因为法戈手中点燃的烟草，而是因为老师似乎非常难得的展现出了一种，似乎是有意而为之的失礼的态度。

他并不尊重面前的这个黑西装男人，这还是在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权的前提下的。

“黑服，”法戈吸了两口之后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我觉得数秘术组织似乎对于我们之间的协议并不十分看重。”

“老师您掌握的技艺是任何一名基沃托斯的学者手中都难以触及的领域的学识，没有人会对您不敬。”

“哦？这我似乎没看出来。”

法戈将自己的手随意的放在了客座的扶手上，任由烟灰随意的落在下面的地毯上。

空气中充满了蓝青色的烟雾，几乎隐藏在浓烟下面的老师微微晃动着自己的脑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房间中的每个角落：“数秘术的财务状况似乎也不是很好啊？”

“这话怎么说？”黑服的脑袋上闪烁了一下，不知为何老师总觉得面前的这一只发光的松花蛋好像在笑——明明是一个连脸都没有的家伙而已。

法戈似乎是注意到了手的雪茄正在掉落宴会，才在烟灰缸里面抖落了一下。他看起来不急不缓，让对方猜不透自己正在想些什么。

“因为我最近听说数秘术好像都开始干人口贩卖一类的工作了，我还以为你们是研究超自然事物和上位者相关的机构呢。”

上位者——在基沃托斯并不是一个熟悉的词汇。或许有很多东西都能称为是“上位者”，例如远古神明和无名众神，但以老师的层次应当是很难接触到这些甚至比冰山下层还要更深的内容的。

在废旧城区中经常出现的名为十字神名的流窜ai和它的同党们才是现在基沃托斯中最接近上位者概念的东西。

但它也只不过是研究并证明上位者存在的一件工具而已——从ai直接理解并解算神明存在的过程中，取得难以想象的神性——这个项目也是黑服的研究内容之一，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老师会知道这一点。

看着对方陷入沉寂，法戈感觉自己的策略真的有效，实际上上位者这个说法就是从外界来的，和巨匠与戈尔孔达接触之后，他忽然间意识到，在基沃托斯这种形而上的东西可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相对应的概念和用词应该也是类似的。

虽然不见得自己真的懂的这些神秘学的理论，但是说出来吓唬吓唬别人还是够的——毕竟自己可是诡丽奇谭这种厕纸刊物每一期都不落下的超级粉丝。

“既然老师对数秘术的集体有基础的认知，那么想必也知道，在追求世界的本质这件事的方面，不管是谁都无法动摇我们的目标。”

“说的很好，我都差点被你的目标打动了。”法戈嘴角咧起来，看不清是不是正在笑，“所以你们需要我掌握的这种语言和语言中蕴含的能力。”

“正是如此，老师。”黑服还在向老师推销自己的计划，“学生在这个过程中，确实会有些牺牲，但她们都是为了更加伟大的目标，想必这点牺牲，老师还是可以接受的吧？”

“你知道吗？你几乎就能说服我，”老师点点头，深吸一口雪茄烟，就像是南方暴发户们经常做的动作一般，感受着焦油和烟碱冲入自己的肺叶的刺痛感，“但是很抱歉，我和数秘术的协议应当是我帮助你们研究这种语言，你们离我的学生远一点。”

“我很尊重您，老师，但”

“不如想一想，既然有更加接近神秘的本源的东西可以研究，为什么还要对学生下手呢？”

听起来完美无缺，而黑服总不能说自己不想在学术竞赛中落后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研究吧？

“好吧，老师，我尊重您的选择，尽管对于我而言，您的想法还是太迂腐了一点，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告诉您黑见的具体位置，而你要参加我们的研究。”

“是你们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在前，别忘记了。”

“看来我没有太多选择，对吗？”

“我所说的，是离我的学生们远点，并不难理解，对吗朋友？”

“唉，确实如此，老师。”

利用手中掌握的信息和自己的价值逼迫对方向自己让步，法戈并不知道黑服针对他自己的项目的坚持能到什么地步，但他暂时让步了，当前阶段和自己撕破脸皮显然不是最佳选择。

对于黑服而言也是如此，测试老师的态度的目的达到了，芹香那就自然可以交给老师了。

按照他的评估，现阶段虽然老师看起来态度好像相当强硬的样子，但实际上也只是以自身对于数秘术的价值这一点作为要挟。自己本来可以拒绝他，但就像老师所说的，他的意义非凡。

黑服虽然是个没什么底线和负罪感的人没错，但也是一个理智的人，老师的对自己研究的意义显然是比一位学生更大的，所谓的“小小的牺牲”的说法，反而更像是测试老师的底线而采用的说法。

感性上不想放弃自己的研究，但之所以自己能和猴子是两种动物，正是因为自己掌握了名为“理性”的普罗米修斯火种。今天自己的让步是老师的胜利，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关于荷鲁斯神的测试计划也在自己的计划中，如果老师只能以自身作为要挟手段的话，将其看作是数秘术的合作伙伴似乎还为时尚早。毕竟只要老师发现不了自己的计划，那么不就等于没有破坏老师和数秘术众人之间的约定吗？

看来似乎应该增加对凯撒集团和那个女生的压力了。

黑服脸上的光芒再次闪烁一下：“今天是你的胜利，老师，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向你让步了，我可以将黑见的地址交给你，不需要什么代价交换。”

“太晚了，黑服”法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白子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人贩子的地方已经找到了。”

【白子：已经找到芹香的位置了。】

【白子：星野正在计划进行攻坚行动。】

法戈将自己的雪茄放在了烟灰缸上面，手指在手机上敲动。

【法戈：稍微等我一下，这种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白子：没问题，老师，我会把消息转告给星野和野宫的。】

【白子：这里是具体位置。】

【白子：（白子向你分享了一个地点）】

老师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看向了黑服的方向。

“显然您找来的绑架犯在犯罪方面还不够水平高超，居然能被高中女生找到痕迹。”法戈站起身来，抓起了自己的风衣外套，“记得下次找一个专业一点的人来做这种事情，要是太业余那可就是对对手的侮辱了。”

雪乃看了一眼依旧在办公桌后面摆出气定神闲姿势的黑服。

黑服也早就想到了老师可能会找到“醉鬼”的位置，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老师这里的动作还挺快的。

看来控制老师的方案需要重新评估一下了，不，是对老师的整体评估需要更新了。

不过既然老师有自己找到芹香的办法，那么今天来拜访自己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下马威？或者只是单纯的炫耀？

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女生对自己露出的厌恶的表情，黑服能做的只有耸肩无视。

毕竟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师，慢走不送，祝你今晚愉快。”

“”

法戈只是挥了挥手，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