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潇的剑刺入心脏的那一霎，李逍遥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

冰冷包裹着身体，三魂七魄尽散。

眼前的世界不断的变化着，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没有黑白无常，没有崔府君，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地府衙役和鬼差。

这里应该就是地府，即使什么都没有，但李逍遥就是这么的确定。

没有想象中的暗无天日，与寻常世间没有区别，乡间小道一样的幻境，四处都是美景，小桥流水。

孤魂野鬼从四面八方而来，李逍遥漠然的看着他们，他们也漠然的看着李逍遥，彼此之间没有交集。

李逍遥看见了许多熟人，下九门余家的余少主，余家主。

上古刘家的柳元，天音宗宗主海羽……

他们也死了。

他们从李逍遥身边飘过，向着下方飞去。

那里是一座城池，飘到城池前，可以看见城门上悬挂的一块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幽冥界”。

他就像过客，进城，排队，入地府，走奈何，跨苦海。

他真的就是一个过客，来来往往的孤魂野鬼与他无关，桥头也不见孟婆，桥尾没有三界六道与轮回入口。

也不知在地府停留了多久，眼前的世界又变了，四处好山好水好美景，有修道的仙人，他们屈膝闭目，盘腿坐在山下、悬崖、瀑布。

……

宁采臣离开望古山脉，却是没有了方向。

当年飞升第三界，师尊便是说过，此生恐再难以相见。

他取出燕赤霞送他的宝剑，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滴一滴鲜血，将古剑插在阵法中央为引，口中默默念着咒语。

狂风大作，天地黯然失色。

宁采臣死死地盯着阵法，心里紧张，彷徨。

这么多年了，师尊他……还活着吗？

他对燕赤霞的情感十分复杂，有感激，有怨恨。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仙途渺茫，是他引自己入道。

那么多的夜夜，他毫无怨言教导自己道法，带着自己行走天下，降妖除魔。

往事历历在目，却唯独少了聂小倩。

一道虚幻的身影渐渐在阵法中凝形而定，目光晃动的宁采臣却是没有发现。

“书生。”

嗓音沙哑微沉，却是那样熟悉，宁采臣听着这熟悉的称呼，心中微微一动，瞳孔聚焦，看着站在阵法内的身影。

“师……师傅。”

“啧啧，你这书生，却是没了书生气，难能可贵，看来这些年，你也经历了不少，不错不错。”燕赤霞满意的看着他，眼神欣慰。

宁采臣情绪复杂，他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可是，好像并不是那样。

“为何召唤为师？”燕赤霞还是一如既往的豪迈，不懂婉转，宁采臣好似看见那个一人一剑一张符纸，带着自己从群鬼中杀出来的燕赤霞。

“师傅，我……想你了。”

“嗯？”燕赤霞怔怔，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燕赤霞的眼神温柔一些，笑骂道：“你这书生，本以为你成长了，看来这些年你也还是没少读书，脑子也读的生锈了。儿女情长不去想，反而想为师，为师有什么好想的？一个糟老头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