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山回来之前，其实是有通知过韩家人的，不然韩小妹也不会突然跑回娘家，家里人也不会到的这么齐整。只不过他却叫了韩树明去接，足见在他心里，这些个兄弟也是拎不起来的。

韩家是大家庭，到现在也没分家，一家人挤在这不算宽敞的五间房里，确实是闹腾的很。还没等韩大山把带回来的东西从拖拉机上拎下来，几个小点儿的孩子就一哄而上，把个拖拉机后斗围的严严实实，好像要是挤的慢了，好东西就被别的房头抢走了一般，你推我搡，不一会儿还动上了手，那场面看得韩大山直皱眉头。

“吵吵什么，都别围围在这儿，该干啥干啥去！”韩爷爷觉得不耐烦，嚷嚷了一句。不过显然孩子们并不怕他，好像谁都没听见他说的话。

最后还是韩树明看不下去了，站在拖拉机上吼了嗓子：“起开，都给我起开，蹭坏了这宝贝疙瘩，你们可赔不起！”

他这个大队长的威信要比老爷子这个当家人的威信要高得多，转眼间几个孩子便一哄而散，只不过还是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望着车上。

韩树明叫了韩晓北把东西都搬了下来，对韩大山道：“大山兄弟，我这就先回去了，你有空上我那儿去坐坐。”

“唉！好，麻烦你了树明哥！”韩大山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上早就收拾好的酒和糖果递了过去。人家辛辛苦苦跑了这一趟，没有让他空手而归的道理。

韩树明也没多跟他客气，接过东西就开着拖拉机扬长而去。

等送走了人，韩奶奶迎了过来，责怪韩大山道：“哎呀，都是亲戚家的，一家子人，不过就去接你一趟，你还用给啥个东西？那些可都是金贵玩意儿，得花不老少钱吧？”

“娘！您说啥呢！照这么说，咱们更是一家子人，那我岂不是就不该带东西回来？”

韩大山可是党领导当惯了的，把脸一沉，老太太便息了声儿，委屈地红了眼眶。

“老大，你跟我进来，”韩爷爷指挥着两个儿子把门口放着的两大口袋东西背进了门儿，便背着手往东屋里走，看脸色倒没见什么不悦，不过也谈不上开心就是了。

家里呼啦啦的一大票儿人又跟着回了院儿里，但人实在是太多，东屋也就留了几个大人，孩子们都被撵回了各房的屋子。

韩大山坐在炕沿上，韩晓北和韩晓熙立在他身后门边儿。

老爷子盘腿坐在炕上，嘴上叼着个土烟袋，老太太佝偻着身躯坐在旁边儿抹眼泪儿，韩老二和韩老三则分坐在炕边儿和凳子上，他们各自的媳妇儿也立在一边儿。至于韩小妹和韩老五的媳妇儿则没有上炕说话的资格，就随意地站在了炕对面儿。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儿沉默，没有多少亲人见面之后的喜悦，韩老头咋吧了两口烟，吐出一屋子的烟气，这才开口道：“老大，你说这次回来是为了啥？信上也没整明白，我和你娘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

韩大山抬起头看了他爹一眼，他在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小闺女要读大学，所以回来祭祖，这么简单的事儿有什么整不明白的？

“爹，是我们家熙丫头考上了大学，我带她回来拜祭祖宗。”

“祭祖？真是胡闹！”老爷子把烟杆往炕上一磕，指着韩晓熙道：“这是个丫头，又不是小子，嫁出去以后就不再是我们老韩家的人，带她祭什么祖？”

韩大山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看了韩晓熙一眼，温声道：“晓北，你先带西西出去逛逛，爸爸跟你们爷奶有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