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第三十七章

这还是皇帝这一段时间第一次主动提起过世的皇后。

宋妙妙一时不知道怎么接,犹豫了一下决定顺着这个话题道,“父皇,母后最喜欢的是哪出戏?”

“牡丹亭。”皇帝深情的念了一段《牡丹亭》里面的句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1】

生,死。

就好比皇帝与过世的皇后。一条忘川水将两个人划分在了两个世界。

“生而不可与死,”皇帝呢喃道,“皆非情之至也。”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活着的那一方不愿意为情而死,不能算作是感情的极致。

皇帝这是有些内疚?内疚自己不能陪着去世的皇后一起去……?

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父皇,我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一个人真正的死亡并不是肉体上的死亡,而是别人都已经把她忘记,这世上再也没有她存在的痕迹。”宋妙妙挽住皇帝的胳膊,希望能给他一点慰藉,“所以,只要我们还记得她,她就不会离我们而去,她便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宋妙妙接着道,“生或死只是一种形式,生的人惦记着死的人,死的人活在生的人心里,这才是情之至也。”

皇帝低语道,“活在心底……”

见皇帝正在沉思,目光闪烁,好像想起了很多旧事,宋妙妙决定不再打扰他,聊先皇后的事了,他这般伤心,自己若是一直谈论皇后,总有些在往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宋妙妙感觉这个世界的难点不同于上个武侠世界的打打杀杀,而是一种心理上的难,自己所做的任务好似都在伤害别人,比如非要嫁给男主是在拆散书中的男女主,在皇帝面前提过世的皇后是在消费别人的痛苦……虽然在写文章的时候只是想要唏嘘一下命运无常,但自己成为书中人物之后才渐渐明白他们生活中的痛。

两人这般静默了不知多久,皇帝才拖起颓然的身躯,回了掌乾殿。

宋妙妙又过了一段时间看电影的昏天黑地的生活,对她而言,现在看电影,第一,可以看点新鲜的,第二,她有一种想要逃避这一切的想法,随着任务越做越多,她的道德负罪感就越来越大,自己做的每一桩事情都会伤害到别人,甚至不做也会伤害别人。

要嫁给男主,帮助太子娶女主,是在伤害男女主。若是选择不做,不嫁给男主,任务失败,伤害她自己,不帮太子娶女主,太子一腔深情,看着男女主恩爱,又伤害太子。为了让皇帝松口,老是提先皇后,伤害皇帝。

或进或退,总有人受伤害。

这都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干嘛写这些内容!她想起了系统的宗旨: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

最开始的哭是身体累的哭,现在的哭是心里愧疚的哭。

有了电影做消遣,日子如流水般经过,很快便到了春节,长柔公主和易倾的婚事由钦天监拟定好了日子,在农历二月十八,司制坊的人有的忙了,年前要给公主做过年的吉服,还得赶制婚礼的吉服。宋妙妙命嫣雨多多打赏,那一针一线的别提多折磨人了。

司乐坊将那出戏排好了,取了一个名叫《无双记》,无双是女主角的名字。虽然皇帝看的声泪俱下,但其实这出戏并不是悲剧,最后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在春节唱这出戏也不会悲伤的不切主题。

萧承启要陪着皇帝祭天祭拜先祖辞旧迎新,宋妙妙因为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称病侥幸逃脱了这些累死人不偿命的礼法仪式。

腊月二十三,小年,大戏开台。

宋妙妙着吉服随皇帝、太子坐在VIP黄金位置,其余位置坐了宗族亲室,和一些重臣及其家眷。易倾和顾佳人也在其中,不过宋妙妙和他们隔得甚远,没有任务要求,宋妙妙也不想去掺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就给这对苦命鸳鸯多留点空间吧。

宋妙妙安静的陪着皇帝看完整出戏,一场戏终,周围皆是喝彩声,称赞声,皇帝也象征意义的点评了几句,大概就是这出戏十分动人云云。

皇帝点评后,这时,萧承启突然跪倒在皇帝面前,在百官及皇亲贵族面前,隆重的大声道,“父皇,儿臣听完这出戏,感慨良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觉想起自己心中日夜之人,儿臣斗胆求父皇将安华县主赐婚于我!”

一时间,万籁俱寂。

萧承启这是破釜沉舟,要把这件事摊开了放在明面上说,让皇帝不得回避啊。

宋妙妙偷偷的瞄了顾佳人一眼,顾佳人一脸震惊,她周围的家人倒是十分镇定,想来萧承启已经把她的家人都搞定了。哎呀喂,虽然在古代结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哥哥,你好歹也要跟人家女方说一声啊,你这样子以后成亲了日子不好过啊。

宋妙妙又将视线晃过,瞄了一眼易倾,却不设防的,突然与易倾对视了一眼,宋妙妙也看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宋妙妙在萧承启身边跪下,道,“皇兄一片痴心,绿晓甚为感动,安华县主才貌双绝,和皇兄甚为相配,请父皇答应吧。”

皇帝面上沉静如水,淡淡道,“启儿,你的婚事容后再议。”

“父皇!”

皇帝站起身,“都散了吧。”

皇帝发话叫大家散场,在场之人哪敢停留,皇帝一走,便立马四散离开宫廷。

小年夜,雨泽殿,家宴。

皇帝名义上也有其他妃嫔,但都偃旗息鼓,一句话也不敢说,这般沉默的吃完饭,宋妙妙和萧承启陪着皇帝在御花园闲逛消消食。

御花园里挂满了花灯,衬的灯火通明。

皇帝在一颗老树前驻足,叹息道,“真的非她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