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得而复失(2 / 2)

魏诚快步上前一一掀开尸首的衣襟,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柳一刀不解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果然有问题!”仔细查看一番后,魏诚沉声说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冕越流寇!”。

张二狗嘴快问道:“那他们为何这幅异族装扮?”。

魏诚:“冕越气候湿热,当地男子日常习惯身着短衫,脖颈和手臂处常年暴晒肤色比其他部位要黑,且当地男女皆有佩戴耳饰的习俗,但这些尸首没有一具符合冕越人的特征”。

柳溪照立即会意:“王爷的意思是,腊月二十那日,这些人是故意假扮成冕越流寇,在此设伏截杀你们的?”。

魏诚应声点了点头:“正是!”。

“有人想杀你,然后把罪责推给冕越二国,再加上妖道施法作祟…”柳溪照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远不止她预想中那么简单。

不详的预感忽然跃上心头,魏诚沉声道:“未免事态扩大,我们必须尽快返回滇城!”。

仙冥谷中煞气愈发浓厚,经过这几日恶战众人皆是又累又乏,仅剩不到百来号人只能步行出谷。

众人徒步行进了一日,出了仙冥山地界后在道上发现了早两日逃出山谷的马匹,换乘坐骑后快马加鞭赶回滇城。

魏怀泽自从在山上莫名晕厥后,这几日间一直昏昏沉睡,众人想尽了方法始终无法将他唤醒,只能将他捆在马背上以防中途摔落。

夜以继日赶了四天路,柳溪照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滇城地界。

许是前几日在仙冥谷的经历太过凶险,如今平安归来,距明溪镇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柳溪照却莫名有些近乡情怯。

“咱们这一路畅通无阻,未免有些太顺利了…”。

张二狗从马背行囊中搜出两块干粮,随手递给她一块:“顺利不好吗?老子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顿饱觉,可千万别再出什么…”。

忽然话锋一转:“他娘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头官道上慢悠悠行来一匹黑马,有个人一动不动趴在马背上,背部还插着一只羽箭,远远瞧着不知是死是活。

柳一刀立即翻身下马,将那人从马背上抬了下来,定睛一瞧顿时吓杀:“陈武使!怎么是你!”。

“陈武使?!”柳溪照脸刷一下惨白,迅速下马奔了上去。

此番出城前,柳一刀命陈武使等人留下暗中保护芸娘,没想到他此时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陈武使徐徐睁开了眼:“宗主?属,属下无能!”。

柳一刀用内力暂时护住他了的心脉:“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武使将涌上喉间的血气强行咽下,回道:“你们启程前往仙冥谷不到一天,朝廷忽然发布告示,说慕仙教勾结冕越余孽截杀了梁王魏诚”。

此话一出,道上众人顿时惊恐万状。

“梁王明明好端端活着,这不是欺瞒百姓吗?!”

“狗皇帝居然如此不辨是非!朱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咱们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朝廷居然将我们说成勾结外|邦残害忠良的奸佞之徒!真是欺人太甚了!”

陈武使强撑着一口气继续道:“告示贴得满城都是,不到两日,朝廷从岭南调遣的三万精兵进驻了滇城,全城搜捕慕仙教门徒…”。

说到这,陈武使忽然瞪大了双目,流出了两行血泪:“宗主,文修派总门主白无尘叛教!金府和明溪柳宅全部暴露了,金门主满门被屠,明溪柳宅被官兵放火烧毁了” 。

“金伯彦,死了?”

柳一刀双目发红颤着声又问:“夫人呢,夫人现在何处?”。

“夫人…”话还没说完,不过眨眼功夫,陈武使两腿一蹬咽了气。

“芸儿”柳一刀应声跌坐在地,身后的魏诚霎时十分错愕:“芸儿?”。

柳溪照面如死灰目视着滇城方向,喃喃自语:“我不信,我阿娘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

随即翻身上马长鞭一挥:“老子宰了他们!”语罢一骑绝尘,策马直奔滇北城门而去。

“阿照!回来!”柳一刀立即追了上去,众人皆已视死如归,纷纷扬鞭策马跟上。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已行至滇北城楼下,如今并非战时两扇城门却紧闭着,似乎早有预谋将他们阻拦在城外。

魏诚策马上前,高声喝道:“梁王魏诚在此,还不速速开门放行!”。

“梁王?”

城楼上有人居高临下应声回道:“我朝梁王魏诚,已于数日前被慕仙教与冕越余孽合谋截杀,如今哪来的梁王?”。

闻见城楼上那人声音很耳熟,柳溪照回忆了一阵,忽然反应过来:“朱凌文!他不是回金陵了吗”。

朱凌文此刻注意力都在梁王身上,一时没发现柳溪照也混在身下人群中。

他话锋一转,对着柳一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柳宗主吧?”。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何不把身后那人一起请出来?”柳一刀沉声唤道:“白无尘!你既敢公然叛教,为何不敢露面!”。

朱凌文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堂堂慕仙教之主,果然机敏”。

他随即扬了扬手:“这是本王送给贵教的一份薄礼,还望柳宗主笑纳”。

身旁的杨哲武应声将一个包袱从城墙上丢下,落地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随风滚出了数丈远。

柳一刀低眉看了一眼,继而从喉间挤出了几个字:“白无尘”。

朱凌文面无表情:“此等不忠不义之人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今日便送还慕仙教,也算替贵教众多死难的门徒报仇了”。

沉寂了一会,柳一刀叹了口气:“殿下何必多言,上头埋伏了那么多弓箭手,想必已等不及了吧?!”。

杨哲武高声道:“圣上有令,命我等将梁王尸首带回金陵入殓,并将截杀梁王的慕仙教宗一同缉拿回京”。

此言一出,魏诚忽然笑了起来,楼上埋伏的士兵听了无不毛骨悚然。

“几个弓箭手就想要本王的性命?有本事你们就来取!”。

早知魏诚会是这般不以为然的反应,朱凌文不慌不忙道:“梁王武艺盖世天下谁人不知,区区箭阵岂会放在眼里,因此,只能有劳柳宗主动手了”。

“你想让我替你杀了梁王爷?”柳一刀冷喝道“殿下凭什么认为我会任你摆布?”。

杨哲武应声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芸娘推了出来:“柳宗主今日若不肯听令,只怕柳夫人性命不保!”。

“芸儿!”柳一刀原以为芸娘早已葬身柳宅火海,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更没想到她竟被挟持身陷险地,顿时又喜又忧。

望着城楼上已亡故十五载的结发之妻,魏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芸儿?!你不是…”。

一日之内失而复得,柳溪照喜出望外高声唤道:“娘!”。

“阿照…”

闻见人群中有熟悉的声音传出,朱凌文阴冷的脸上霎时掠过一丝波澜,他立即低头在人群中搜寻,没想到竟真的发现了再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杨哲武也大吃了一惊:“柳溪照?他竟然也是慕仙教的人!”。

担心睿王殿下会因此心慈手软,杨哲武果断下令:“杨家军弓箭手准备!”。

“你要做什么!”朱凌文急声喝道:“圣上有令:生擒慕仙教宗”。

杨哲武沉声提醒:“圣上也说了,若敢抵抗就地格杀!”。

芸娘虽是弱不禁风一介女流,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被擒这几日她已数次想自行了断,只存着几分私心希望临死前能再见亲人一面,如今远远瞧上一眼心中已了无牵挂。

眼见墙上弓|箭一触即发,她笑着朝身下人群唤道:“柳哥!这十五载能与你共渡,我沈月芸此生足矣,若有来世愿你我还能有缘相见”。

“魏王爷,你我十五年前夫妻缘尽,这些年我从未回头看过一眼,只求我死后你能瞒着泽儿,莫让他再受一次丧母之痛”

“阿照!娘亲对不起你,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可惜娘亲喝不到你的喜酒了,你别怪娘”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芸娘已奋力一跃,从数丈高的城墙上纵身跳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