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对北衙禁军的规矩了解并不多,听陈千里如此说,立时也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机会。心想,等接掌了神武军中郎将之职以后,再将陈千里调到神武军中来,此人心思细腻,又向来有大局观,用此人做臂膀,也省却了很多不及考虑而造成的麻烦。
陈千里有着契苾贺与郑显礼所部具备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此人大事临头,仍旧十分的冷静谨慎,甚少会以情绪左右行事,这也是秦晋很看重陈千里的原因之一。
现在秦晋要到神武军中去任职,再不把近在咫尺的陈千里调过来,从哪一方面都说不过去,再者,调动区区一介参军,芝麻粒大小的事情,他这个神武军中郎将难道还办不到吗?
只是,此刻的秦晋没想到,一旦经办此事时,将会为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陈千里的酒似乎也醒了,斟酌一阵后问道:
“不知天子如何就改了主意?一日间连升两次官,长史君这可是古今独一份啊!”
继而又拍拍脑门笑道:“错了搓了,是中郎将!”
说起这个,秦晋的目光忽尔一阵暗淡,便将天子如何将新安军做了交易,送给哥舒翰,杨国忠又如何保举自己做了神武军的中郎将。
听罢秦晋的讲述,陈千里一阵疑惑的啧啧连声。
“奇哉怪也!”
秦晋被他沉吟不决所吸引,便问道:“何处奇怪?”
“长史君从未与杨国忠打过交道,此人因何甘冒如此风险,为长史君夺下关键的职官。”他端起酒碗咕咚一声,又灌了一口,才恍然一般道:“难不成这是天子的本意,杨国忠只是挡箭牌?”
思来想去,他又摇摇头,“不会如此,一定还有深意!”
“是了!”
终于,陈千里双掌交击,兴奋的喊了一声,就像发现了宝贝的孩童一般。秦晋,看在眼里,心道,陈千里平日看着不苟言笑,喝多了酒也有原形毕露的时候。
“杨国忠最近与哥舒翰争的厉害,凡是哥舒翰同意的,他就反对。凡是哥舒翰反对的,他就同意。”
秦晋点点头,以他所指,杨国忠与哥舒翰的关系的确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长史君想想,哥舒翰一直试图打压你,战且不说其中因由。天子又十分看重于长史君,借由这两点,杨国忠除了要以长史君为筹码打击哥舒翰以外,怕是还有拉拢之意。”
陈千里更断言,相信用不了多久,杨国忠将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对秦晋进行拉拢。
“长史君切不可与杨国忠过从甚密,以陈某判断,此人并非什么长寿之人,没准还要突遭横死,过从近了,反会受其拖累。若远了,又唯恐杨国忠因此生了戒心,总之,长安城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咱们兄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小心再小心。”
秦晋自问可以做到戒急用忍,但他可不敢保证契苾贺与乌护怀忠都能戒急用忍,尤其是契苾贺,勇武有余而狠辣过甚,任何事只要不对脾气,便是天王老子都敢大干一场。
这种脾气秉性在长安城这种遍地皇亲权贵的地面上,恐怕秦晋的双手都要时时护在契苾贺的脖子上。
秦晋就势端起酒碗喝了一大碗,大呼一声痛快,然后将酒碗重重在桌子上一顿,说起了他心中的担忧。
“杨国忠与哥舒翰的明争暗斗,秦某倒不怕,怕只怕因为争斗而害了国事,将刚刚有所好转的局面给败坏了个干净!”
一说起国事,陈千里则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道:“长史君一直担心的高大夫,只怕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