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不再犹豫,紧走几步来到了陈玄礼近前,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机密事要靠近了密谈一般,但电光石火间,却见寒光乍闪,一柄五寸长的短刃已经抵在了陈玄礼的脖颈上。
“识相,就不要声张!”
笑容在陈玄礼的脸上凝固了,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要反抗。秦晋哪里会给他机会,又手腕一用力,锋利的刃口已经割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暗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突然而至的剧痛立时就让陈玄礼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哪里还敢乱动,只要秦晋手上失了半点分寸,挑破了他脖颈上的血管,便是大罗金仙也难相救了。
“中郎将与老夫是不是有甚误会?”
秦晋骤然冷笑:“误会?你和杨国忠的勾当瞒得了旁人,岂能瞒过我?”
陈玄礼不疑有他,脸色也顿时变了,不过他却没有就此事与秦晋解释,而是看向了愣在一旁的陈千里。
“陈长史,想不到竟是你出卖了老夫!”
蓦然间,陈千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言的痛苦。他知道,是秦晋利用了他,但是他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促使秦晋竟然孤身犯险,孤注一掷。而秦晋口中的,杨国忠与陈玄礼的勾当又是什么。他的内心被各种情绪撕扯,纠结着,一方面为秦晋的利用而伤心,一方面又在担心秦晋就此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陈千里嘴巴开合了两下,他想对陈玄礼解释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能从何说起?就是说破了天,恐怕也没人肯信。只是陈玄礼对他可算有知遇之恩,如此行为已经等同于背叛,这已经触及了他做人的底线。
但不知为何,陈千里对秦晋就是恨不起来,从新安到长安的一幕幕竟突而涌现在眼前,他再不犹豫,已经有了决断。
秦晋自然是利用了陈千里,但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事先告知他,他断然不会与自己合谋的,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兄……”
陈千里以实际行动做了回应,几步上前将陈玄礼腰间的束带解开,又将他的袍子扯开,撕成布条,三两下就将他捆了个结实。陈千里在新安时做县佐吏,没少与刁民打交道,是以这套手法使出来却格外娴熟。
“事情紧急,秦君只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陈玄礼目瞪口呆,亦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极是忠厚的长史居然会有如此果决狠辣的一面。
秦晋自然不会矫情的现在就和陈千里解释,他原本打算,只要陈千里不干涉便成了,却想不到此人竟倒向了自己,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
陈玄礼不愧是久历风波之人,利刃架在脖颈上,却不慌乱,也没有讨饶,只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秦晋与陈千里。
“两位又何苦如此?若执迷不悟下去,莫说杨国忠和程元振不会放过你们,就算天子也不会手软的。”
秦晋不为所动,这等攻心手法对他怎么会有用?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却想不到事情的进展极为顺利,陈玄礼就在军中,而且也痛快的出现了。
现在连老天都在给他机会,秦晋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挟持陈玄礼出了这军营,今夜大事便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裴敬能否诱捕程元振了。
……
“程将军快跑,秦晋谋反,已经捉了杨相公和太子……啊……”
雪亮的横刀从老奴的前胸贯通而出,又继而抽出,暗红色的鲜血四射喷溅,干瘦的身子立时便如破败的棉絮颓然倒地。
程元振大惊失色,只觉得胯间一热,竟是失禁了。宦官没了男根,平素里就容易失禁,现在收到惊吓更是控制不住。但生死关头,他哪里还顾得上出丑不出丑,拨马便要逃离此地。
却见一人直冲了过来,程元振更是魂飞魄散,此人他也认得,正是秦晋麾下的校尉裴敬,宰相裴光庭的孙子。
“反了,反了,秦晋造反了!”
杨国忠的老奴也算忠勇,拼着一死也要将消息告知,电光火石间程元振还庆幸着,否则他的小命命今日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程元振胯下战马刨开四踢便直往兴庆宫方向奔去。
裴敬见势不妙,大吼一声:“清君侧,诛杀阉竖程元振!”
他十分清楚,断然不能让程元振溜走,否则今夜的一切举措就要提前暴露,中郎将的计划也许将功亏一篑。
“诛杀阉竖程元振,别让他跑了……”
神武军中诛杀程元振之声起伏不绝。
程元振玩命的打马,听到神武军齐喊“清君侧,诛杀阉竖……”差点连屎都吓了出来。他的随从不多,也紧随其后跟着逃命,耳畔传来嗖嗖的弩箭破空之声,然后就是一阵人仰马翻。
程元振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只不断的祈祷着,莫被射中,莫被射中。
尖利的嗓音刺破了长安之夜的平静。
“秦晋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