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忐忑不安,生怕王颀这百余人被叛军逮住了行踪,然则他们人马虽少,却灵活极了,遇到小股探马则一拥而上悉数歼灭,游离在左近的探马若发现大股叛军行踪,则及时躲避,使叛军追之不及。
除此之外,他们在路上还遇到了三四股同样只有百人规模的神武军。
李萼终于忍受不住,在中途歇脚积蓄马力之时询问其中因由。
王颀闻言大笑。
“义士见笑,神武军人少,若集中在一起不但目标庞大,且动作迟缓,容易被叛军咬住。如此以百人为一队,于各地叛军的缝隙中侦查骚扰,来也如风,去也如风,叛军也只能干瞪眼没咒念!”
听了这个解释,李萼登时恍然,然后又佩服这些人的胆大与奋不顾身。
“将军为国以身犯险,才是真义士!”
王颀竟有些不好意思了,赧颜笑着摆手。
“义士谬赞。像你们这种明知关中乃龙潭虎穴,又只身来投的,才是真义士。”
原来,王颀在骊山通往长安的大道上已经从燕军手中救下了西奔来投之人有上百只数。当李萼听闻赶来投奔的人竟如此络绎不绝,不禁感慨涕下。
“人心不死,我大唐焉能亡!”
像李萼这种爱哭鼻子的义士,王颀也见的不少,便习惯性的安慰道:
“大唐当然亡不了,天子登基当日,神武军便以奇计重创叛军,就连孙孝哲都身受重伤。只便宜了那契丹奴,侥幸逃得一命!”
一席话令李萼愕然,他一直以为长安在叛军的围攻下定当度日艰难,竟想不到打了如此漂亮一仗。不过他的心情马上又沉重了起来,现在距离新皇登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纵使神武军出其不意打了几次胜仗,恐怕长期对峙坚守下,劣势也定然一日甚于一日!
“义士起身,马力积蓄够了,王某这就护送你到长安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王颀命人将所有战马的马蹄以麻布包裹,又将马口中塞入了嚼铁,一行人左右穿插了一阵忽然停下。
“义士,长安到了!”
李萼这才细细往漆黑一片的虚空中望去,果见黑暗中隐约有城墙拔地而起,高耸入云!
城上的人显然都认得王颀,一问一答说了几句之后,便用绳子吊着一只箩筐顺了下来。
“义士坐此筐入城吧!”
李萼发现王颀等人似乎打算离开,便问道:
“将军难道不入城吗?”
王颀爽然笑道:
“王某的部众都在城外,日夜与叛军周旋,王某岂能独自入城?”
面对如此回答,李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深深一恭便跨进了筐中。
筐子被吊上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于李萼而言却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年。
上城之后,便早有专人等候,为他登记籍贯姓名,官职履历,以及城中可证明其身份的熟悉之人。
李萼在长安的同僚也不少,但这些多数都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他本不想提及和神武军有关的人,但现在也只好提出来他认识陈千里。不过神武军上下听到陈千里的名字后,反而对他的态度渐冷,又表示陈千里不在长安。
无奈之下,他只好提及自己与秦晋在新安曾经相识,秦晋可证明其身份。
这个说法令专司登记的小吏错愕不已,此人既然同时认识陈千里和秦晋,便定然是秦晋的旧相识了。整个神武军中虽然对陈千里的感官甚恶,但却都知道秦陈二人之间的渊源关系。
小吏不敢怠慢赶忙上报,然后又将李萼请进城下的房舍中休息。李萼发现这些房舍中有半数亮着灯,显然应该住着不少与自己一般等待验明身份的人。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只听得院外马蹄急响,随之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李萼打开房门,却见之前为自己登记的小吏面上挂着惊喜莫名的神色,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君说的没错,御史大夫亲自来了……请君随小吏去门口迎接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
李萼顿觉莫名其妙,自己求见的是秦晋,能为自己证明身份的也是秦晋,如何来了个御史大夫?但瞬息之间他似乎明白了。
“御史大夫便是秦晋?”
下吏赶紧道:
“哎呀,可不敢直呼御史大夫名姓。君猜的没错,天子登基便加封了御史大夫呢!”
本官由郡太守升为御史大夫,于官场而言自然是一次不小的飞跃,但李萼却觉得,仅凭秦晋的功绩和能力恐怕就算入政事堂拜相也绰绰有余了!